没了其他人在场,李莲花手腕一抖,短刃瞬间延长。他抬剑搭在眼前,身如游龙,一剑刺进战局,挡开了雪公刺向方多病的致命一剑。
相夷太剑和小楼昨夜又东风虽然是“李相夷”的招式,但他如今也能用得行云流水。
风吹净了战场上残留的火药味,李莲花衣角翻飞,几剑击退了两人。角丽谯却抬手一招,余下没被炸死的金鸳盟众人一拥而上,举着长刀便朝两人劈来!
李莲花荡开剑势,护在方多病跟前,他的脸色更白了,但声音很稳,“没事吧?”
方多病背后受了血婆一爪,但伤势不重,还能站起来。他紧握着尔雅,洁白衣衫上尽是灰土,但眸色极亮,持剑的方向也不曾退缩,“能打。”
金鸳盟众人袭来,他们背后的半空却突然出现箭影。
长箭穿云射日,从空坠落,射死了数人。血婆猛地回头,一道更快的黑影却瞬闪而至,照着她面门当头劈下!
石水额角青筋暴起,长鞭势无可挡,一鞭子抽翻了血婆,力道之大,险些将她整颗头颅劈开。云彼丘在后面带人放箭,一举便清空金鸳盟残留的大半人数。
“血婆!”
雪公哀喊一声,但人已经断气了。他奋力反击,却被石水反手一鞭抽在手臂上,被迫后退数步。
她面无表情,护在李莲花身前,声音极冷,一字一句穿透了战场,“谁敢?”
大局已去,再无翻身可能。角丽谯狼狈地抹了一把面颊上沾染的灰尘,反手一剑挥开朝她攻来的百川院门人,带着剩余的人与雪公撤走了。
危机解除,方多病瘫软下去,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抬眼下意识朝李莲花的方向瞥去,却冷不丁地看见石水转身,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朝着李莲花微微躬身行礼,道:“门主,您没事吧?”
“……?”
方多病张张嘴,愣在了原地。
李莲花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喉咙又开始痒起来,下意识摸了一把脖子,指尖触及的项链正疯狂震动,这是屏蔽装置被启动的征兆,应是碧茶发作。
李莲花眼前一阵阵发晕,也没力气再反驳石水的话,只能道:“回去说……回去说……”
那边云彼丘快步走来,眼睛紧盯着李莲花不放。他硬生生在几步开外站住了脚,踌躇着想要上前,但不敢,只能离老远朝李莲花问,“您,您感觉怎么样?”
不怪云彼丘这么问,李莲花的脸实在太白了,嘴唇又毫无血色,明显是一副虚弱无力却又在强撑的模样。
石水狠瞪他一眼,转头伸手,似乎想要扶李莲花。
可就在这时,一声轻响,搁在李莲花脚边。
所有人皆低头看去,目光落在了李莲花脚边。那是个圆筒状的黑色东西,似乎是刚刚被人扔下来,还在滚动。一头凸起,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弹开了。
下一刻,浓重的白烟从这东西顶端喷涌而出,淹没了众人。
方多病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开始猛烈呛咳,眼角都咳出了泪花。石水心里一悸,下意识伸手去抓近在眼前的李莲花,却什么都没摸到。
她大声喊起来,浓重的白雾里满是众人惊慌的喊声。
“门主!门主你在哪!”
“李莲花!李莲花——”
方多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在一个方向看见李莲花的浅色衣摆了,视线顺着往上,是李莲花的背影。
方多病松了一口气,刚要抬脚走过去,却见李莲花浅色衣裳的腰间突兀闯进来一道黑影。
那是一条胳膊,黑色的,动作急迫地揽住了李莲花的腰。
一条覆盖着纯黑衣料的胳膊圈在李莲花腰上,把他往前拉扯。李莲花的脑袋动了动,似乎要回头,后脑却忽然抚上另一只手,以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把李莲花扣进了怀里。迫使他仰起头来。
李莲花身前站着一个人。
这人和李莲花一般高,大半个身子都被挡在后面。
方多病愣愣抬头,在李莲花的颈侧对上了一双慢慢抬起来的,朝他扫视过来的冰冷目光。
一瞬间,他全身汗毛几乎炸起来。被这道眼神残存的冰冷杀意慑住了。那道眼神也只是很快扫了一下,便又低下头去,埋首在李莲花颈侧。姿势依赖又强势,不肯放开他。
白雾来的快去的也快,散尽后,众人位置散乱,却唯独不见了李莲花的身影。
耳边是石水充满怒火的呼喊,方多病半跪在地上,终于撑不住,两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
众人兵荒马乱,于是谁也没注意到矿场外的树林中,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对不起……我实在太想你了……”
李莲花几乎喘不过气来,被李相夷抓着摁在树干上亲。
他身上还残留着没有散尽的血腥和硝烟味,明显是任务刚刚就赶来,连伤口都没给自己包扎。
李莲花脖颈上的屏蔽道具还在闪烁着蓝光,被李相夷不断向下的嘴咬住,一口崩断了链条。
道具损毁,瞬间失效。可潮水般的痛苦还未来得及涌向李莲花的感官,他手腕上贴着的一层蓝色薄膜就被李相夷伸手扣下来,攥在了手里。
这团薄膜就是“李相夷”的身体数据,碧茶就在其中。身体数据被剥夺下来,拟态也在一瞬间解除。李莲花头发散去大半,回归了正常的长短,脸上病态的苍白也被红润填满,完完全全是李相夷熟悉的模样了。
李相夷掐他掐得紧,毫不节制自己的爱意和冲动。他像头贪婪不知餍足的狼,直直把李莲花困在身体和树干中间的夹缝里,吞食着他的惊叫和哭泣。
“李莲花……莲花……宝贝……”
李相夷快要想死他了,即使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被李莲花抓着的后脖颈也在流淌着鲜血,但他毫不在乎。只用最原始的办法确认着李莲花的存在,确认着怀里人回应自己。
李莲花和他平齐,鼻间全是血味。他心底叹息一声,已经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只能用力回吻过去,再在李相夷松懈的一瞬间,扣在他后脑的手用力,抓着他的头发后扯,和自己拉开距离。
两个人都剧烈喘息着,李莲花原本系好的衣领都松松垮垮起来,脖颈和锁骨通红一片,不留点印子是不行了。他略微低下一点头,垂下眼帘,和李相夷自下往上看过来的,充满暗沉和风暴的目光对上。
李莲花低低地叹息一声,探头过去,又亲了亲李相夷的唇角,双腿自然地缠在对上精瘦的腰身上,换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说话时声音有点哑,“任务做完了?”
李相夷没再亲他,只凑过去埋在李莲花的颈窝里,轻嗅着他身上略带血味的熟悉气息。他脊背放松下来,环着对方腰肢的胳膊也慢慢松懈,沉声应道:“做完了。”
“伤怎么不包扎?”
“留着,等你给我处理。”
李莲花气的打他,又没好气道:“你把我身体数据剥下来做什么?亲就亲,毒又不会过给你。”
李相夷闷笑几声,轻轻地把他从树上放了下来,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被他揉成一团的蓝色薄膜,重新贴上了李莲花的手腕。
数据和身体磨合需要几分钟,李相夷又掏了掏兜,拽出一条银链子,为李莲花重新戴上。可他动作停顿片刻,又忽然低下了头,温热的唇贴上了李莲花略微冰凉的锁骨上,张口便咬了下去。
“嘶——”
李莲花倒抽一口冷气,反手推他,“做什么!”
李相夷的声音含糊不清,头也不抬,“印子没了,我再印一个。”
上一次拥抱时,还是两人在世界之外分别。李莲花没力气跟他吵,只好拍拍李相夷的后背,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在地上站定后,李莲花才看见他穿了一件长度到脚踝的纯黑风衣,还是束腰的,把李相夷原来宽肩窄腰的身材更衬得亮眼。
李莲花沉默着上下扫了他两眼,半晌才道:“你有时间换衣服没时间给自己包扎?”
李相夷轻轻笑出声,“为了给你看呀。”
李莲花白他一眼,目光却诚实地放在对方腰上没走。他轻咳一声,道:“先回家吧。”
这个家自然是莲花楼。
李相夷许久没来这栋小楼了,饶有兴趣打量的同时也不忘把外套脱了,露出上身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李莲花搬出药箱,用镊子夹着药棉一点点擦拭着他的后背。李相夷盘腿坐在床榻上,手却放在了李莲花略微弯着的腰身上,用手量了一下,“你又瘦了。”
“这是你的身体数据,瘦的不是我。”
李相夷低下头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乖乖任由李莲花给他擦药。
伤口不算太深,包扎其实也用不上。李莲花给他涂了一层药,就把人扔在床榻上晾着了。他起身开了窗,让微风慢慢吹进来,这种感觉让李相夷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眯起眼睛享受着。
“你在这待着吧。”李莲花擦干净手上残留的药膏,道:“我回去一趟。”
李相夷撇撇嘴,不满起来,一把抓住了李莲花的衣摆,道:“回去干嘛?不陪我?”
“晚点回来陪你,你乖一点。”李莲花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李相夷的头顶,“你就这么把我带走,方多病那小子肯定得急。还有百川院那一堆人等着我回去呢,我不能放着这些烂摊子不管啊。”
李相夷轻哼一声,放开了手,重新趴回床上。
狐狸精就站在他床边,摇着尾巴凑过来轻嗅。李相夷伸手撸了两把狗头,却见原本已经离去的李莲花又转回来,在门旁露出半个脑袋,盯着他看,“药干了记得回楼上待着。”
李相夷微微挑眉,“回楼上干什么?”
“你说呢?让别人撞见这世界上有两个李相夷?”
李莲花说完翻他个白眼,这回彻底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