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意料之外的龙门访客
“集中注意，小家伙，不用管你是否可以理解这些文章的具体含义——它们都是我从斯城的报纸上摘选来的片段而已，只需要背记文字即可。”
在迷迭香的装置上加装了额外的记忆模块之后，艾丽丝和华法琳正一起测试装置的功效，对着小猫‘循循善诱’，让迷迭香尝试背记文章。
现在，几十几百字的短篇文章，迷迭香大概已经可以做到阅读一两遍就能大概背诵的程度。所以华法琳和艾丽丝也开始筛选一些比较长的文章来给迷迭香看，以测试她记忆力的上限。
目前来看，成果还算喜人，艾丽丝利用罗德岛提供的源石医学资料，结合自己对人脑的理解，给迷迭香创造了一个模拟人脑实际功能的电子设备——相似的设备在沃伦菲尔也有，伊莱克的部分‘仿生人’的大脑就是这种设备。
这类设备充当了人类记忆突触的作用，而非像计算机那种‘数据存储与调用’，所以不会赋予接收者‘过目不忘’的能力，从人类的角度感受，就是记性变好了而已。
这种放着机械的记录优势不用，非要保留所谓‘人类特点’的手法，真的很有伊莱克的风格。不过在设计艾丽丝的时候，伊莱克终归是在‘人类的特点’和‘机械的优势’中选择了后者，赋予了艾丽丝巨大的算力和‘记忆’存储量。
现如今，迷迭香即便不频繁访问mechanist给她制造的那台设备里的日志，也可以轻易地记住周边的人和物，终于不需要通过煌或是AcE之类的外人来辨识艾丽丝，算是给医疗工作减去了不少负担。
当然，思维能力和情绪的缺失是暂时没有填补的——不是说艾丽丝做不到，而是对于一个一直懵懵懂懂的蠢萌少女，突然让她的思维变得完整，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喜怒哀乐、思考问题，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举个最简单的案例，迷迭香现在思维迟钝，只要不被特定的人刻意诱导，她根本不会去访问有关洛肯水箱的一切痛苦过往。
而若是艾丽丝强行恢复了她的思维能力，那迷迭香就可能会意识到自己记忆的缺失，进而出于好奇心或是别的什么心理，去极力回忆那段过往，最终打破当年她自己设下的障碍，被大量涌入的苦痛弄出什么心智崩溃或是情绪暴动之类的事情来。
考虑一下迷迭香强大而又危险的源石技艺，以及过去治疗时的一些‘意外事故’，艾丽丝的担心也不算没有道理的。
甚至，如果想得再阴暗一点，假设情绪和思维都恢复之后，迷迭香直接拥有了媲美塔露拉的内心城府，明明已经被过往记忆折磨得转向了阴暗面，却一直隐而不发，而是选择装一个乖宝宝。最终突然在罗德岛某个生死存亡的关键节点爆发出来，进而给罗德岛带来灭顶之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罗德岛作为一家医药公司，固然没有洛肯实验室里的那些肮脏污点，但双方共同具备的‘医疗科研’属性，也未尝不能成为拥有健全心智的迷迭香敌视他们的原因。
总之，基于以上考虑，艾丽丝并没有选择给迷迭香锻造有关情绪和思维能力的那些组件，而是以器械复杂，待测数据众多，且一些重要的精密源石电路在乌萨斯内并没有产出，需要从哥伦比亚进口等一系列原因，将这些模块的交付时间大大延期了。
当然，艾丽丝这些‘阴暗’的顾虑，罗德岛那批人里也只有华法琳知道而已——AcE和煌那两人在艾丽丝看来都有些正派过了头，说不定不会赞同自己的顾虑，甚至强行把事情曝光出来都有可能。而事情一旦被摆到台面上来讲，被迷迭香知道，肯定会引发额外的乱子的。
所以艾丽丝选择了华法琳医生来商议此事。按照艾丽丝的认知与理解，一个萨卡兹血魔，应该没有什么‘同情心’或是‘多愁善感’之类的情节吧。
结果让艾丽丝没想到的是，这位血魔医生看起来行为不着调，甚至有过‘迷晕患者采血’的黑历史，道德观念的确不强，却对患者的病情极为看重。一心一意想让迷迭香得到‘康复’，对艾丽丝的顾虑表达了明确的反对。
“如何引导迷迭香成为一个善良的个体，协助她掌控自己的力量，并将其应用在合适的场景当中，对迷迭香这类心理病患来说，也是治疗的一部分，是罗德岛的责任和义务。罗德岛不会为了逃避责任，就剥夺掉迷迭香重新变成一个完整个体的机会。”
“如果我们真的如您提议的那样，为了确保迷迭香不脱离我的掌控，就拒绝了迷迭香恢复思维能力的契机。那我们就是将迷迭香当成了为自己牟取私利的工具，与洛肯实验室里的那些哥伦比亚人，没有任何区别。”
华法琳的话直接给艾丽丝干沉默了，她本想跳过华法琳医生，直接与凯尔希这种等级的人沟通。但却被华法琳强硬的态度逼退——她会向凯尔希做汇报，也相信凯尔希会认同她的决定，不希望艾丽丝过分拖延。
至此，艾丽丝也只能照做——毕竟罗德岛才是委托方，出事情也是他们承担。不过，出于内心的顾虑和对阿米娅的照顾心理，她还是打算留个心眼，打算在供给迷迭香的‘大脑’设备里加一步最底层的‘自毁代码’。
从新公爵府的医务室中走出，看着身旁终于能够清晰记得事物的小猫，AcE发自内心的高兴。
“凯尔希医生说得果然没错，这位艾丽丝小姐掌握的知识真的是非常珍贵。可惜这些知识，我们只能从阿米娅的记忆里窥见些许存在，而不能详细参阅。且艾丽丝小姐显然对这些知识的应用非常抵触，不然说不定可以解决罗德岛许多的医疗难题。”
对于AcE的感慨，华法琳却摇了摇头，显然有不同意见。
“艾丽丝小姐并不反感这些知识的应用，只是反感其来源而已。甚至她是支持我们将这些知识投入真正的救死扶伤之上的——这样好歹可以让这些血淋淋的知识发挥一些积极的作用，平复一下过去的损失。”
“艾丽丝小姐表示她会将相关知识整理成册，等迷迭香的治疗结束之后，由我们带回罗德岛去使用。当然这些知识也不是免费的，我估计她会借此在与斯城以及德雷克将军的药物合作上下文章，具体看他们如何操作吧。”
“除此之外，她还要求我们在此之前要签署一份协议——声明知识产权的同时还要限制我们对这些技术的应用。这些事情我都做不了主，所以我已经给凯尔希传了信，让她来做决定了。”
“不过，就算我们能获取到这些新知识，你们也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艾丽丝小姐终归是异界来客，他们那个世界的知识到底能为泰拉提供多少帮助，都还是未知之数。”
AcE当然知道华法琳的意思——华法琳希望AcE能够暂时保守秘密，不将罗德岛获取新知识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那些关系亲密的精英干员或是他小队的队员。
罗德岛内的大部分员工都是感染者，对于自身的病症都极为关注。现在突然有一份极为深刻的人体生物学的资料流入，那些医疗方面属于门外汉的员工们又不一定清楚这份资料到底能不能为矿石病的医治做出贡献，可能会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进而造成误解，甚至生出事端来。
这点利害关系AcE自然还是懂得，也是即刻点头应允了下来。
“这位艾丽丝小姐的能力着实夸张——既是恐怖的刺客与战士，又是一位学识堪比凯尔希医生的学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说来，华法琳医生，自从上次石棺事件后，阿米娅从这位那里获取到了一些额外的记忆之后，似乎变得有些···过分成熟了？性情好像也有所改变。我担心，这位艾丽丝小姐的记忆，会不会诱导阿米娅的心智走向某种···与她类似的极端中去？”
AcE的担忧不无道理。
上次石棺事件之后，阿米娅获取到了艾丽丝个人经历方面的记忆以及些许情感思维。似乎受这些东西的影响，阿米娅在后来的许多事件中都表现出了不该属于她的成熟，如今甚至开始参与并制定罗德岛的部分高层决策了。
虽然说自从获取到卡兹戴尔皇冠的力量与萨卡兹先祖的知识以后，阿米娅本就该走上罗德岛领袖的位置，凯尔希也在培养她往这个方向发展。但人在成长方面向来都是循序渐进的，即便是凯尔希全力培养之下也难逃这个规律，如今却因为艾丽丝记忆的事情而完成了一次‘跃变’，这事换了谁都会慌上一下的。
尤其是在AcE经过最近一段时间与艾丽丝的相处，更是意识到对方的心智···有些诡异和偏执，甚至都可以被归类为‘存在精神疾病’的范畴里去，导致他对阿米娅担忧更甚了。
“放心，AcE，比起卡兹戴尔的传承，艾丽丝的那些记忆根本不值一提。那些记忆对阿米娅而言其实就是一本记录详尽的书籍而已，可以让阿米娅做事时多一些参考的实际案例而已，不会对阿米娅的心智有任何影响的。”
AcE的担忧在凯尔希和华法琳这里都是不存在的。她们作为阿米娅的医护人员，和阿米娅的交流极多，两人的阅历又都丰富得可怕，所以阿米娅的性情变化，乃至于变化的原因，都不可能瞒过这两人的法眼。
而且别忘了，比起艾丽丝那不过区区几十年的个人经历，魔王之冠那个几乎存放了萨卡兹几千年传承与智慧的物件显得太过庞大，艾丽丝的记忆是不可能越过那个东西来左右阿米娅的心智的。
“···行吧，希望我只是在杞人忧天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华法琳医生。凯尔希医生前段时间给我发了一条短讯，说是罗德岛下一批派往乌萨斯、准备在雅尔茨建立办事处的干员们会途径斯城，让我们负责接应一下。”
“据我所知，那些同僚们前往雅尔茨之后，还会去专门访问之前从切城中逃出的感染者诊所——阿撒兹勒。医疗部的许多医生都对他们的技术很感兴趣来着，您不打算去看一看吗？”
对于AcE的询问，华法琳内心是忍不住腹诽了起来。
她当然是想去的啊，作为一名医生，她怎么可能对新技术不感兴趣？可自从凯尔希上次访问过罗曼诺夫之后，回来就给华法琳下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禁令——不允许她与雅尔茨的那位德雷克将军有任何面对面的接触，所以她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
‘怪事，听凯尔希的意思，好像是德雷克将军这种沃伦菲尔人的鲜血对于我们血魔一族，几乎是无法抵抗的美味佳肴，所以担心我到时候搞出什么大新闻来···但同样是沃伦菲尔人，这位艾丽丝小姐的血液简直是腐臭不堪，比她还差的似乎只有那些食腐者了，凯尔希整那么敏感干嘛？’
脑海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华法琳一时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过说起来，我记得上次路过艾丽丝小姐医务室的时候，倒的确闻到了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醇香气息，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血液样本，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偷一点过来尝尝！’
‘记得当时艾丽丝小姐是在做啥来着？好像是切割自己的血肉，在身体内部加装源石器件？怪事，既然是做人体改造，她又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不需要输血。那我为什么会闻到完全不同的血液气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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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刚刚送走华法琳医生等人，塔露拉也在核心城的一家酒店当中，接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上次委托德克萨斯向龙门寄送信件，报平安其实才是塔露拉的主要目的，拉商单什么的在她看来只是提一嘴而已。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龙门那边，魏延吾居然还严肃考量了此事，与林葛瑞等人一番商议过后，还专门派人来考察斯城的情况，再做后续决定。
今天，塔露拉在核心城的酒店设此私宴，就是为了招待来自龙门的特殊客人，魏延吾派来的交涉考察使——林玉霞。
“我不是在信里给过你们警告远离斯城，至少不要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来这里。你怎么还敢跑这一趟的？”
由于是私宴，自然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塔露拉拉着林玉霞和其随身的卫士入座，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原因，你那个妹妹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不停地和魏叔叔进言，弄得魏叔叔不厌其烦，只能派个人来看看了呗。”
林玉霞的话显然是在打哈哈，魏延吾那种有主见且强硬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陈晖洁的骚扰就轻易派人来斯城冒险呢？
不过塔露拉也不计较林玉霞的隐瞒——黑蛇的事情在前，龙门能放下戒心才是见鬼了。
“不过就算是派人来，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晖洁或是其他长辈呢？是因为他们太忙了？我听其他人说过，晖洁现在是龙门近卫局的局长对吧。”
“有这部分原因，也和斯城这趟旅途可能会很危险有关。比起晖洁，我对城邦中的各种阴暗面的了解要多一些，所以应对能力要强些。你可是强调过斯城现在处于新旧秩序更替的敏感时点，城中事端恐怕不少吧，以晖洁那个执拗性子，怕是会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徒增麻烦。”
如今的塔露拉对龙门的了解颇为肤浅，基本都局限在德克萨斯等人的描述之上，也不知道林玉霞准备走上她老爸的老路，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对阴暗面有更多了解’。
尤其塔露拉没记错的话，儿时的林玉霞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许多事情都是自己为对方出头，如今居然有胆量来斯城打探情况，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些什么过往才获得了这些胆识。
不过，塔露拉向来不会在这类细枝末节上做太多计较，至少这场私宴，她只是想招待下自己儿时的玩伴而已。
“自从当年的那件事情之后，别说见面了，我们连书信往来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见面，咱们就先不谈什么‘正事’了，只品鉴一下我们乌萨斯的美食，享受下生活，顺便聊点轻松的事情如何？”
面对塔露拉的建议，林玉霞微不可察地与身旁的‘保镖’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点点头笑道：
“主家都这么说了，作为客人，我又怎会不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