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众星渡劫
焦先生道:“这倒没什么。庄主,你也知道,紫微北极大帝,乃是执掌中天的众星之主、众神之本。武曲星的宿命,降至少主身上,只是令其习武而已。少主他的天命,旨主北斗,是北斗之命。”
独孤天云无法辩驳,只是不语。只听焦蹈续问道:“庄主,你知道紫微帝星的神诞日,是哪一天吗?”
独孤天云道:“晚生不知,请先生言明。”
沐朝阳立即接道:“好像是农历四月十八。”
焦蹈笑道:“堡主说得不错,正是这一天。道学经藏诸种学问,独孤庄主可能看得少些,有所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这句话一出,当真把独孤天云骂死:独孤一族,素来尊儒崇佛重道,乃是独孤家族传承。独孤天云对道学之了解,是自幼接触熟悉,可是偏偏年纪渐长、事务烦忙起来,哪再有多少时间余力,去读书学习?更何况,是去阅读道藏呢?独孤天云不禁自愧,默默点头称是。
焦蹈续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修文少主是二月十三日出生的不是?”
天云接道:“的确是的。确切说来,当是癸未年二月十三日。先生,这两个日期,有什么特别吗?”
话音刚落,沐芷君急道:“两个日期不一样,就是说,修文不是紫微星命!”话虽说得大声,但却没有底气。
焦蹈心中也不愿去拂她的心意,但依然说道:“夫人,正因为如此,才是问题所在。四月十八与二月十三,这两者相间,一共是六十四天。八八六十四,正合乾坤六十四卦之数。修文少主较神诞日,提前六十四天出生,便是要受六十四道劫难之意。少夫人,希望你能明白。”
沐芷君辩道:“这又是一个巧合而已。”
焦蹈道:“夫人,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况且,少主的脚心,不也是‘脚踏七星’吗?”
沐芷君难以置信,说道:“那我长子偃武呢?他们俩是双胞胎,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时辰出生,又长得一模一样,先生便能分辨开来了?”
焦蹈听了,连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唉,夫人。此乃天意安排,人谋难为啊!况且,一个人一个命运,是注定了的。令郎二人,确实是长得一样不假,但他们各有各命,这与相貌无关。夫人,天命安排,你倒不要将此当作一种累赘,应该顺其自然才是。”
独孤天云沉默不语,神色凝重。
只听焦蹈又道:“夫人,这事不仅让你为难,也让我们为难啦!盲眼师父向我们七人陈述了许多,你知道他最后相求的事,是什么事吗?他是要我们七人一起,来做少主的师父。”
“你们七人?不是焦先生,你一个人来传授吗?”沐芷君惊奇地问道。
焦蹈道:“是七人一起教。……当时,我们还都隐居在浙江莫干山,直到七年之前,我们才搬至河南的。盲眼师父说,北斗之子,当在河南诞生。其间,我们又不知废了多少周折,才终于找到独孤山庄。我们便在山庄的后山地界定居下来,以待验证少主的身份真伪。只一直拖到了今日。”
独孤夫妇听他叙述,语言中肯,没有丝毫作假之态,料想他们七人,为寻找修文下落,也确实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当真好生感激。
焦蹈又道:“贤伉俪,你们也想想看啊,我们七人,有的是朝廷命官,有的是佛家僧人,有的是江湖浪子,有的是救命医生,还有像我这般一个虽生犹死的人,哪有心情和耐心去教授一个幼童呢!你说是不是?”
独孤天云心想确实如此,说道:“焦先生,那真是我们家,令你为难了!天云在此赔罪,也要谢过!”说着双膝往地上跪。
焦蹈见了,连忙扶起,道:“庄主不必如此。我等七人,有缘能教授令郎,那是求之不得的。你这样,真是折煞在下了!”
他缓了一缓,又道:“你知道,师父他是怎么说明,这其中原因的吗?
他当时说,当今之世,众星下界,有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又有文昌、武曲等其他诸多星宿,下凡渡劫。天命安排,各列其位,各行其事。但这其中,唯有紫微一星,命途不得而知。因他乃是号令之主,执掌天地经纬与世间一切。
盲眼师父他又说:‘我派所传相命之学,任何人的命运都能相出,唯独有两种人,是不得而知的。’我当时便问,是哪两种人?
他说:‘一者圣贤,二者恶棍。圣贤,福慧具足,能够跳出三界外,不入五行中;恶棍,凶神恶煞,为非作歹,终入地狱轮回。这两种人,最是极端,不易推演预测。’”
沐芷君道:“那这是说的什么意思呢?”
焦蹈道:“师父说,因此必须要有人来教授、引带紫微星命之人,入道正途。而最后就选择了我们七人。”
沐芷君问道:“为什么是七人呢?一人不行吗?”
焦蹈道:“师父说,北斗有七星,必须、至少也要有七人护佑才行。”桌旁三人听他说的甚是严谨,全不是一时能胡编乱造出来的,心中已信了一大半。
焦蹈又道:“贤夫妇,我盲眼师父,算命占卜极准,这一点,请你们一定要相信。你们听说过,‘隔夜修书’这个故事吗?”
焦蹈向窗外的天际望望,已见繁星点点,而那窗外的北斗星却是最亮的七颗。
沐芷君道:“什么叫‘隔夜修书’?”
焦蹈道:“它是一个典故。它是说,从前有一个书生,具有预知未来的神通。能在今晚预测到第二天将要发生的事,便记在了书上。等到第二天,这些事情,就真的如书上所记的一样,真的发生了。”
三人一听,异口同声道:“有这种事?”
焦蹈道:“真有其事。我是亲眼所见。就在盲眼师父来我们居处的那晚,师父就真的做了‘隔夜修书’之事。”
沐芷君道:“真的?是什么事?”
焦蹈应道:“我们起初,虽是听了师父所说的《推背图》之事,但终究是将信将疑。我们便再追问,书上的其他众象的喻意。又问未来世界,将会如何。但师父只是闭口不答,说什么‘天机不可泄’。自然他闭口不说,难以证实真伪,我们当然,也有理由不相信他了。
另一方面,他要求我们这等受不惯拘束的人,安下心来,去寻找并教授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而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找到的莫名小孩,我们又怎会接受、怎会答应呢?你们说是不是?”
只听焦蹈接着续道:“我们七人,好不容易才摆脱尘俗,聚到了一起隐居。可以说,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管他个什么王法礼教,是好不逍遥快活。怎又甘心由他安排,而去教授一个孩童呢?当时便都拒绝了。
第二天,我们便依照正常的待客礼节,留他作客。众人谈天论地,真是无不畅所欲言。这随意道长,阅历甚丰,见解也是独到新辣,我们实是无不由衷佩服。
和尚师父便提意道:‘道兄啊,你漂泊江湖,风中来雨里去,却又何苦呢?不如就入了我们七人一伙,也好变竹林七贤为渡海八仙,你看如何?’
那随意道长却道:‘贫道也愿意这般如闲云野鹤,落得逍遥自在。但老道我啊,还有其他要事,要先行完成方可。不似随性和尚你这般可以做到无拘无束,达到随性而至之高明境界啊!’便叹出一口气来。
画中仙阎伯昌接道:‘道长,真的不愿意留下来?’
那道长说道:‘愿也愿意。但须请诸位答应贫道的请求,教授那个小孩如何?’
我等众人,面面相觑,睁大了双眼望着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个道长非要我们去教授那个不知名的小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那道长忽地站起了身来,哈哈笑道:‘算了,算了,天色不早,老道也要走了。倘若有缘,我们自会相见。哈哈……’
那道童连忙跟上,跟随道长一道而去。我众人虽有些不舍,但也只得如此,而目送他们师徒出林。”
沐朝阳问道:“就这么,让他们二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