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红的担忧,宋红果心知肚明,无非是怕她的名头越来越大,会被上级医院看上,若她再有心,厂医院就留不住她的人了。
毕竟,这年头,大多数人都渴望去市里或省里,那儿意味着繁华体面,意味着生活条件好,有改变人生的机会,谁还愿意待在小地方呢?
可她乐意啊,如今的人都觉得城市好,是无法体会她这种从前世穿越来的人对大院子和田园生活的执念。
她安抚住了许向红后,见门诊上不忙,就干脆请了假。
许向红也知道前几日她一直忙着做手术,每天都好几台,难度还不小,也着实辛苦,自是痛快的答应了。
宋红果骑车子先去了银行,拿着汇款单,把稿费取了出来,别看是省级的杂志,稿费也没多少,根据字数,算下来总共三块两毛钱。
就这,也引得银行里不少人羡慕不已。
她从银行出来,接着去了副食品店,这个点儿,肉和鸡蛋早就没有了,油腻腻的案板上只有几根剔得光溜溜的大骨头,她也没指望能从这里买到猪蹄和排骨,无非是走一趟有个由头罢了,花了两毛钱,买了两根大腿骨,好歹能熬汤补补钙,还能给饺子磨磨牙当个消遣。
出了门,刚要骑上车子走,就看到前头有俩人朝这边走过来。
一前一后,看样子,俩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和谐。
她站在原地一时没动,眼睛微微眯起。
走在前头的人竟是南希,穿着件格子的上衣,胳膊上挎着个柳编的篮子,脚步匆匆,秀美的脸上布满隐忍和难堪。
后面追着她的男人,穿着厂里的工作装,身形还算高大,国字脸,看着倒是一副厚道老实相,只是眼下他这行为,属实冒犯了。
虽然这会儿副食品店周围没几个人,可到底公共场合,俩人别说还没结婚,就算是夫妻,人前也得保持距离,不然就会被戳脊梁骨。
更不用说,他如今还追着人家走,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
宋红果猜着,这人八成就是杨大力了。
看这情景,难道南希收到她那封提醒的信后,做出什么决定了?还是说杨国华在其中搞了什么鬼,导致俩人之间出现了矛盾?
她正瞎琢磨着呢,就见杨大力已经追上了南希,不管不顾的拉扯住她的胳膊,语气里透着烦躁的问,“你跑啥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南希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她拧着眉头,表情隐忍,显然是想摆脱他的纠缠,奈何,杨大力脸皮厚,完全不顾她的心情,她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闹翻,只得低声警告,“放手!”
杨大力也不敢做的太出格,跟她商量,“我松开可以,但你不能再躲着我。”
南希道,“我没躲着你……”
杨大力不悦的打断她,“当我傻啊?你要是没躲着我,我去找你那么多回,你咋都不出来见我?难道每回你都有事要忙?”
南希抿着唇,一脸的倔强,又使劲挣了下。
杨大力这才松开手,却挡在她前头,不耐的问,“你最近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我是哪儿惹着你了?那你倒是也个明白啊,我这糊里糊涂的,就是想给你解释都找不到地儿……”
南希垂下头,整理了下袖子,不冷不热的道,“你没惹着我,我也没生你的气,所以,你不用跟我解释啥。”
杨大力不信,皱着眉头打量着她,“那你是啥意思?故意难为我?折磨我?”
南希摇头,“不是……”
杨大力想到什么,试探的问,“你是不是最近听说了啥?”
闻言,南希抬起头,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我该听说了啥?”
杨大力心里一慌,干笑着道,“这我哪儿知道?咱厂里那么大,每天都有新鲜事儿,你要是听了啥关于我的,可不许自己瞎心思,至少也得跟我透个口风,万一是误会,那不是影响咱俩感情吗?”
南希想着那封信上写的内容,犹豫着问,“你最近有没有做对不起旁人的事儿?或者,违背良心的事儿?”
杨大力表情微变,脑子里瞬间闪过他帮着胡先勇做假证的事儿,但这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于是他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换做以前,南希是信他的,俩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一直表现的不错,周围的人也都说他老实,再加上他条件好,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将来的日子肯定差不了,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此刻,她心里却茫然起来。
那封信,若不是空穴来风,那就是她对他并不了解。
“真的没有吗?”
杨大力眼神闪了闪,语气却依然坚定,“真的没有。”说完,一脸受伤的看着她,抱怨的质问道,“南希,你咋还不信我呢?我是啥人,你还能不清楚吗?我连杀只鸡都不敢,我还能有胆子干别的坏事儿?”
南希怀疑他,可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指责他,只得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最近我确实有些忙,你别光来找我了。”
杨大力没想到说道这份上了,她还是给他甩脸子,顿时也有些烦了,冷下声来道,“你到底啥意思?是不想跟我处了?”
南希没直接回答,“我觉得,我们先彼此冷静一段时间的好……”
杨大力不耐的打断,“冷静啥啊?要不是你妈之前突然没了,咱俩早他娘的结婚了,你家彩礼都收了,这会儿跟我玩哪一出?”
提及这些事儿,南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还不等她开口,杨大立忽然又道,“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
闻言,南希顿时气的身子打颤,“你胡说啥呢?”
杨大力却越想越觉得可能,两手抓着她肩膀,眼底的戾气再也遮掩不住,“南希,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饶不了你……”
“你放手,啊,你抓疼我了……”
南希用力挣扎,奈何杨大力的两只手跟铁钎子似的,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去,压根不管她的死活,只一心想要发泄那股戾气。
宋红果见状,疾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