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杨禹正欲跳出藏身之所,准备迎敌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吩咐声。
接着,从一丈外的钟乳石的阴影下,闪出一道黑影,跳跃上前迎战阻敌。
瞬间,三人便混战在一起,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杨禹犹豫片刻,他咬咬牙,拉着华如嫣的小手,借着钟乳石的掩护,悄悄地往外遁走。
原来这个石洞就像一张蜘蛛网,被人巧妙地设计成迷宫般的建筑,其间星罗棋布地散着无数个房间。
杨禹拉着华如嫣的手,在迷宫似的通道中,慌不择路地逃跑。
身后,捉拿“潜入者”嘈杂声纷纭;眼前,又人影憧憧。
经几番躲猫猫式的逃避后,背后的呼喊声越来越弱,他们似乎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杨禹两人也不知道他们身处何处,沿着昏暗的地道,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蹿乱撞。
一不小心,竟然让他们撞到了关押着人的地牢来。
牢房间精铁打造,就像一个个黑色的巨大的棺木,里面混杂着一股酸臭、糜烂和腐朽的味道。
杨禹拉着华如嫣经过关押的牢房时,从栅栏中望去。那些人两眼无神,面目呆滞,三三两两地蹲坐在山草铺垫的地上。
在地牢的里头,有一间充满着药材气味的禁室。
杨禹扫视一眼,里面摆满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他好奇地往罐里瞟一眼,发现里面盛放着各种毒虫和药物,看此情景,这里是一个制造毒物的工场。
“嗬嗬”,突然,里头传来一声怪声,吓了杨禹一大跳。
他寻声望去,看到靠里头处整齐地一字摆放着七八个大陶缸,大缸上气氲腾腾,里头浸泡着几个披头散发,脸如死尸状的药人。
他们睁圆双目,正怒视着杨禹两人,那犀利的目光有一种蚀骨剜心的,令人不寒而栗。
华如嫣哪里见过此等凄惨境况,花容失色。
“杨哥哥,我们走吧,这里阴森恐怖,太可怕了。”华如嫣躲在杨禹的身后,轻声嗫嚅道。
这些人虽然目露凶光,但泡在缸里的药水中,却不能动弹。
此等情形,真是叫人惊奇,又叫人后怕。
“这么多怪人,难道是鬼花婆婆所说的试验品?看他们这般恐怖状,如果让他们研制成功,释放出去,不知会害死多少人?”杨禹暗忖道。
“如嫣,看来这些怪物都是害人的东西。我们把它们都摧毁掉吧。把这些人解救出来吧。”杨禹道。
“嗯!”华如嫣听了,倒不觉得害怕,用一种感激的眼光望向杨禹。
“把这些人都救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杨禹嘴里说着,脚却没有闲着,抬脚向靠着墙边上的陶缸踹去。
“杨哥哥,慢!”华如嫣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慌忙惊叫,准备制止杨禹。
可是,太迟了。
待杨禹听到华如嫣惊恐的叫声时,他已破坏了两个大缸。
“如嫣,怎么了?”杨禹惊愕地问。
“这些缸不能砸破,缸里的药液是控制药人的。缸砸了,药液流掉了,药人就不受控制了。小心......”
华如嫣话未说完,杨禹惊觉脑后传来呼呼的两道袭击声,这袭击的力劲来得如此快,来得如此深厚。他已来不及细思,情急之下,挥刀还击。
“铛铛”两声,只见乌刀砍在袭击者的身上,如砍在坚韧的钢甲上,手腕都震麻了,竟然没有伤及对方分毫。
杨禹大惊,定眼,才看清偷袭的人是缸里的药人。
他被缸里的药水浸泡,身如坚铁,如同披上一件精铁锻造的护甲,刀枪不入。
药人似乎是没有痛感,他见杨禹连劈两刀,狂怒,他低声吼了两声,又向他扑了上去。
杨禹接连朝他不同的部位劈了几刀,竟伤他不得,反而激起了他的兽性。
药人张开双臂,挟带着狂风,向杨禹疯狂地攻了过去。
“这是什么怪物?周身坚硬如铁,没有一处软勒。”杨禹大骇。
杨禹一时找不到他的弱点,倒让他一阵乱拳,迫得连连后退。
“杨哥哥......”华如嫣一声惨叫。
杨禹闻声心慌,扭头一看,发现华如嫣已颠仆在墙角下,嘴角上渗出了一丝鲜血来。
原来他在与药人对抗时,另一个药人在背后悄悄地向他偷袭。一旁的华如嫣见状不妙,怕他吃暗亏,便不顾危险,挥鞭替他拦阻。
无奈她自己的功力不济,三两下子就被药人所伤。
杨禹看出她已受伤倒地,但不知伤情如何,心内顿时忐忑不安。
他奋力击退药人,脑后又传来异响。原来击倒华如嫣的药人,如影随形般,挥拳袭向他的脑勺。
杨禹侧身闪过,同时,连环踢腿,欲将偷袭的药人击退。
未料,双脚踢在药人的身上如踢在钢板上,隐隐作痛。
一个药人已经让他吃不消了,另一个又是如此强悍,杨禹心里暗暗叫苦起来。
此情此景下,杨禹也顾不上细问华如嫣的伤势了。
毕竟,面对两个药人的前后夹攻,容不得他多分心。
“眼下,唯有将两个药人击倒,方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否则,与药人陷入苦斗,时间长了,必引来追兵,那时就算有三头六臂之能,也脱身不得。”杨禹寻思着,他一边集中精神与药人缠斗,一边寻找药人的弱点所在。
经过短暂的试探,杨禹瞧出了药人的弱点。他们虽身如坚甲,刀枪不入,臂力勇猛过人,但下盘功夫不够敏捷。只要猛其腿部,容易将其放倒。
于是,杨禹改变策略,不再与药人硬拼硬碰,改为专攻药人的下盘。须臾间,他放倒了两个药人几次,但倒地的药人瞬间弹跳起来,又毫不畏惧地纵身向他扑上去。
这两个药人像是两个不知疲惫的怪兽,轮番着跟杨禹纠缠,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把他累得半死。
“药水,对!是药水!杨哥哥,这些药人是一个个没有知觉的傀儡,不要跟他们硬拼。大缸里的药水,可以控制他们的行动。”华如嫣此时想起《五罗毒经》中记载着苗疆有一种用毒药炼甲人的法术,慌忙提醒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
他跟一个没有意识,但身披鳞甲的人缠斗,不累死才怪呢。
杨禹听明白了,心中立马有了主意。他一边与药人游斗,一边慢慢地靠近墙边的大药缸。趁着其中一个药人扑过来时,绕到他的背后,一招顺手牵羊,将他整个人抡进药缸里。
说也奇怪,那药人一接触到药水,马上就安静下来。
杨禹依葫芦画瓢,用同样的手段把另一个药人也扔进了药缸。
顿时,药室里马上又安静下来。
杨禹正欲缓一口气,突然,一根龙头拐杖来势汹汹地当头砸了下来。
杨禹急闪,避开偷袭。
待他看清来人,才知道是鬼花婆婆。
“杨少侠,咱们又见面了。看来,我们缘份不浅!”鬼花婆婆站在杨禹面前,阴声怪气道。
华如嫣来不及反抗,便已被随鬼花婆婆而来的黑衣人控制住了。
“原来是老婆婆您呀,看来我今天想离开都不行了。”杨禹若无其事道。
“你今天知道这儿的秘密,难道你还想活着离开?”
“哦,难道凭婆婆手下的这些虾兵蟹将,也想留下我?”杨禹瞟了一眼鬼花婆婆背后的黑衣人,淡淡地说。
“哈哈,年轻人有自信,是一件好事,老婆子喜欢。不过,年轻人盲目自信,就容易为自己招来祸端。虽然老婆子老了,老眼昏花,是奈何不了你。可是,他们呢?你自信能打赢这些披甲人?”鬼花婆婆用拐杖指着药缸里的浸泡着的药人,尖声道、
“刚刚领教过,也不过如此!”杨禹一脸不屑的样子道。
“嘿嘿,听年轻人的口气,这不是自信,而是狂妄自大了。要是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真不知道厉害?”
“也好,连落马坡之仇,今日一并了结。”杨禹横刀立马,霸气道。
“杨禹哥哥,你快走,别管我!”华如嫣急了眼道。
药人的厉害之处,刚才她是见识过的。听鬼花婆婆的口气,她要释放出药人来对付杨禹,生怕杨禹不慎,落入鬼花婆婆的手中。
可是,她不知道杨禹心里打的小算盘。
他知道药人的试验还未成功,鬼花婆婆无法完全控制着药人的行动。
现在华如嫣落入鬼花婆婆的手上,这桎梏着他的手脚。
此时,他最大的愿望是鬼花婆婆被激怒,失去了理智而释放出药人。如果是这样,药人在石室内乱蹿乱撞,制造出混乱。他就可以乘机混水摸鱼,将华如嫣从黑衣人的手上救了出来。
“姓杨的小子刀法出神入化,不可小觑。如果在这里与他大动干戈,砸烂了药缸,将药人放了出来,失去控制,那就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药人的试验正处于节眼的关头,不能再出现乱子。否则,功亏一篑。要是少楼主怪罪下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鬼花婆婆心里盘算着利害。
毕竟,药人试验的成败,关系着七星楼下的一盘大棋,其间不容有半点闪失。
“杨少侠,老婆子可以指一条明路你走。”鬼花婆婆思定,她和颜悦色道。
“何为明路?”杨禹不加思索道。
他打量了一下,发现形势对他十分不利,药室的出口让鬼花婆婆占据了。
更加棘手的是,华如嫣让鬼花婆婆的手下控制着,而鬼花婆婆又不上当。眼下,他也只有投鼠忌器的份。
“俗话说,凤凰择梧桐而栖。杨少侠,你年少有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只要你加入七星楼,你我共同为少楼主效力,那我们就是一家人。这样,你就可以性命无忧。”鬼花婆婆笑言道。
杨禹一边听鬼花婆婆鬼扯,一边暗暗盘算。
他一个人可以轻易脱身而去,但华如嫣怎么办呢?
她被鬼花婆婆的手下控制着,一时难以脱身。
“再说,以少侠你的身手,在七星楼会大展拳脚,如蛟龙得水,飞黄腾达。说不定,日后,老婆子不中用了,还能让贤于你呢。”
“婆婆许诺的条件十分诱人,看来,我不动心,就不识好歹,辜负婆婆的一番美意。不过,我一向闲云野鹤,独来独往,不喜欢受人约束。所以,恐怕今天又要辜负婆婆的好意了。”
“哦,看来少侠是一个不识趣的人。”鬼花婆婆脸色一沉,愠怒道。
“唉,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识时务的人。”杨禹苦笑了一下,自嘲道。
“那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们给我上!”鬼花婆婆重重地顿了顿拐杖,咬咬牙道。
突然,堵在药室里的黑衣人,乱成一团麻。
一团黑影像旋风从石室外冲了进来,顷刻间便放倒了几个黑衣人,将华如嫣解救了出来。
“走!”一个蒙面人将华如嫣推到杨禹的身前,冲着他猛喝一声。
杨禹心有领会,他趁着黑衣人混乱之际,奋力击退鬼花婆婆,抡舞着乌刀,左砍右劈,与蒙脸人一起杀出石室。接着,他领着华如嫣,跟随着蒙面人,在隧道上左弯右拐地飞奔,很快就摆脱了追兵。
看得出,蒙面人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
通过一条隐蔽的秘道,蒙面人带领杨禹两人离开了石洞。
在大山中,借着雪光潜行一段时间后,蒙面人在一片树林处停了下来。
“你沿着这条山路下山,会找到前往附近城镇的官道。”蒙面人指着眼前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压低着声音说。
“承蒙大侠出手相助,不胜感激。敢问恩人大名,日后好报答今天救命之恩。”杨禹感激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们快快下山,免得后面追兵赶上。我们就此告别。”蒙面人回头看看大山里隐隐约约的人语声,着急地催促道。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告辞!”杨禹向蒙面人抱拳道。
杨禹见蒙面人不肯坦诚告知,心知他不想暴露他的身份,当下也不勉强。
蒙面人目送着杨禹两人远去的背影,扯下了头罩,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一花如伶。
“少楼主,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莫名从背后的大树中闪了出来,不解地问。
“他们乃是无名小卒,无足轻重。若在药室动起手来,失手把药人都打翻了,反而累事,得不偿失。\"花如伶轻描淡写道。
“难道不怕他们出去,把药人的秘密泄漏出去?”
“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况且,以他们这种无名之辈,无凭无据,在那些武林正道的眼里,他们这种黄口之言是不足为信。故且让他们离去吧。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别让他们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查出刚才助他们一臂之力的蒙面人是谁?”
花如伶脸色忽喜忽忧,叫人捉摸不定。
那个蒙面人的功夫不错,能在青龙、白虎的合力之下,从容而退,那份功力放眼武林之中,也算是一个绝顶高手。
而这样一位高手潜伏在身边,他们却浑然不觉,那才叫可怕的敌人。
花如伶做事一向严谨,每一个环节都要反复推敲,以免计划做到十拿九稳,滴水不漏。现在出现了如此重大的纰漏,这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莫名不知花如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又不敢多问,他知道,主人的秘密知道得越少,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花如伶深深知道一个小小的失误,往往会导致一场重大的失败。所以他要找出这个蚁穴,把这小小的祸患消弭于无形。
“如嫣,不对劲呀?”杨禹惊叫道。
走了一段路后,他不经意回头看看,发现他们走过的路竟然好像消失了似的。
“杨哥哥,有什么不对劲呢?”华如嫣不解地问道。
“你看,我们刚才走过的路,好像找不到了。”
“咦,真的。哪条才是呢?”华如嫣顺着来路看过去,发现原来的走过的路有一个三岔口,通往不同的方向,关键是哪三个路口的景物是一模一样的,让人容易迷失。
“我也不知道。”杨禹挠挠头脑,轻声道。
野外对于杨禹来说是熟悉的。但凡他走过的路,他大有老马识途之能,会辨认出来。
“看来,这里是洞里的人布置的迷魂路,不想外面的人找出山洞的具体位置。”杨禹望望连绵不绝的山峦,有些懊恼地说。
“可能,山上还有致命的陷阱呢。杨哥哥,我们还是下山吧。”
杨禹和华如嫣沿着崎岖的山道,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方走出大山。
此时天色拂晓,大山隐藏在一片晨色之中,显得那么的祥和和安静。
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后,正好碰上一个赶早的猎人。
杨禹叫住猎人,向他探明桃花镇的方向,两人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