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出了崇明县后,一路向西走,行路将近一天。
此时日暮沉沉,天边北雁南飞,丛树茂密不再,只留一身枝干,秋风萧瑟,落叶飘舞,狗鸣鸡啼,却无一处人烟。
他就这么走着,正疑惑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时,却见眼帘突兀出来几所民宅。
再往前走,却见得一所不大的村镇,外围一条小溪穿肠而过,水声潺潺。
整个村镇除却那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再无别的声响,也不见一人踪影,显得死气沉沉。
龙朔打起七分戒备,就这么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入目之处都是残垣断壁,各地散落着残肢断臂与尸首,看起来都是百姓的,远处似乎是村镇中心弥漫着冲天硝烟直入云霄。
忽然龙朔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不等他藏起来就见一处民宅中冲出一队兵卒。
这一队兵卒腰间各挂着几颗人头,细看去男女老少都有。
十来个人一下子跟龙朔撞个正着,散开将龙朔围住。
为首的是个小军校,他看向那龙朔的眼神就跟见了金银一般,唰的一声抽出刀刃便砍了下去。
龙朔身高八九尺,一身武功得泰山派真传,也不知这军校哪儿来的狗胆。
却见他嘿嘿一笑,还不等军校的刀落下,龙朔大踏步上去,那条粗壮的腿噔一下将那军校踹飞老远。
“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那军校被一脚踢飞老远,却没死,其余的几个兵卒也不敢轻举妄动,军校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指着龙朔,问道:
“那黑旋风似的莽汉,是从哪儿来的?!”
“怎的拖着一个人,莫不是伪周反贼派来的奸细。”
那龙朔下意识的提起两柄金瓜锤,惊得一众兵卒就要向他砍来,他硬生生制住那股嗜杀的冲动,口气倒也不服软,生硬的说:
“俺从崇明县逃出来,是来投奔大眀天军的,手上这人乃是泰山派的长老,且带俺去见你们上官。”
这等语气对于他龙朔来说已经是最为客气的了。
这小军校也是个识时务之人,被打了后便老实了。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走近将龙朔上下打量一番。
见这莽汉子语气不善,且那一双金瓜锤不像轻松物件,却被他提着跟玩物一般,像是个有本事的人,不如将他绑了领赏。
“要见俺们上官,需得缚起手足才行。”
龙朔竟哐啷丢下手上的一双圆锤子,随后将马士珍扔在地上,伸出手来让兵卒给他绑上。
他对自己的一身武功如何也有几分信心,就算被绑住,要想杀了这十来个兵卒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当即嚷嚷道:
“呵呵,绑人就绑人,婆婆妈妈的别耽搁了老子大事。”
“劳烦几位,把俺这一双锤子提上一同带去。”
那小军校对这大汉的粗鲁狂傲虽有些不耐烦,但他依旧让两名小兵各提上一只铁锤,另外两名小兵将那老者扛在肩上。
见那两名小兵拖着两把铁锤艰难吃力的模样,军校暗自咂舌,心下想道这大汉果然不是一般人。
就这样,龙朔被带到了眀军的大帐。
“禀报大人,卑职带人在城外巡逻时,抓来一个贼头贼脑的莽汉,他自称抓了泰山派的长老,要投靠我等。”
万青如今被派作攻莱州的先锋,正在军帐中与其余几名将领商议攻城对策。
他坐在将帅椅上,挥了挥手示意其余诸将先退下,众将领应诺。
“嗯?”
“把人带进来,给咱家瞧瞧。”
“是!”
不多时,那军校指挥两个小兵,将被绑缚的龙朔带进了万青的军帐里。
只见这壮汉虎背熊腰,身高八九尺,双臂铁塔一般粗细扎实。
两腿各似一对百年巨树紧凑,豹头虎眼,满脸暴起胡须,不怒自威,光是站在门口就挡住了外面的光。
万青都挑了挑眉,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莽实的汉子,看起来倒是个人物,当即问道:
“那汉子,就是你抓来了泰山派的长老?”
龙朔全身被绑住,也不答话,却满脸古怪的打量一番面前这穿着官袍的人。
他一听到这人的声音便知这是位公公了,当即脸拉下来,不满的咧嘴道:
“老子要见大眀天军的大将军。”
“你个没卵子的阉人,见老子来干嘛。”
“快带老子去见你们大将军。”
被如此羞辱,万青坐在将帅椅上稳如泰山,却不恼怒,看不出他的情思,只是双眼神韵中多了几丝凛冽。
若是这大汉有几分真本事,跟他费一番气力倒也没甚么。
若是这莽汉外强中干,以他万青的手段,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子只会死的很惨。
只见万青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悠悠道:
“咱家奉大将军将命,为攻莱州的先锋,你有什么话便跟咱家说,咱家再问一遍,那泰山派长老可是你抓来的?”
龙朔昂起胸脯,不屑道:
“是老子抓的又怎样,区区一个长老而已,老子将其拿下不过覆手之劳……”
“废话少说,老子懒得和你这鸟人多言语,赶紧带老子去见你们的大官。”
不料万青一拍面前的几案,一股看不见的威压与浓郁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开,大笑数声,道:
“好!”
“瞧你如此狂傲,却不知有无真本事。咱家且来试试你的成色。”
话音方落,却见万青双掌猛拍下木椅上的两侧扶手,震起无数粉尘,一袭身影“嗖”的一声从那将帅椅上飞出,右掌屈臂一伸,化作一道残影直杀向龙朔。
“他娘的,先给我松绑了再开打啊!”
龙朔鬼叫一声,他身上被绑着一层层绳子,两条胳膊腾不出来,可面前那太监的一股凶悍狂暴的至阳至刚的内力直扑面门。
龙朔心下大惊,这股内气甚至比他泰山派的纯正内力还要强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