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一股暗流却在人群中悄然涌动。
人群中有人趁着人们对田承嗣之死的震惊和好奇,开始在暗中引导舆论。
这些人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一股细细的溪流,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人们开始指指点点,纷纷议论起田承嗣的死因。
有人说,田承嗣坏事做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降下天雷,将他劈死。
这个说法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千层浪。
很快,这样的言论就在人群中广泛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是上天对田承嗣的惩罚。
那些曾经跟随田承嗣一起劫掠百姓、欺男霸女的亲兵们,听到这些话后,心中顿时恐慌不已。
他们开始暗自回忆自己从小到大所做过的坏事,越想越多,心中的恐惧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有些人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像田承嗣一样,被天雷劈中,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这种恐惧如同一团阴影,笼罩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坐立不安。
……
……
田庭琳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带领着一队亲兵如疾风般从真定城内疾驰而来。
远远地,他就看到前方聚集了一大群人,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田庭琳心中的烦躁愈发强烈,他怒不可遏地吼道:“让开!都给本将滚开!”
然而,人群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迅速散开,反而有几名百姓因为动作稍慢,被他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了几下。
鞭子在空中呼啸而过,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田庭琳愤怒的咆哮。
伴随着更多声的鞭响,百姓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田庭琳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他一边下令让亲兵挥舞着鞭子,一边高声呼喊着让百姓们赶快散开。
然而,人群在恐惧和混乱中,并没有立刻听从他的命令,而是你推我搡,场面一度失控。
田庭琳的鞭子在空中不断挥舞,每一次抽打都让百姓们发出惊恐的叫声。
终于,人群开始缓缓地向两旁移动,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田庭琳驱马向前,心中的焦虑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田承嗣的尸体横躺在地上,已经被雷劈得焦黑,面目全非,完全无法辨认。
田庭琳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一般。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时,他听到围观的百姓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他出于好奇,侧耳倾听,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这田承嗣平日里仗着自己的权势,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百般欺压,无恶不作。如今他遭到这样的报应,被雷劈死,也算是罪有应得啊!”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这老天爷可真是开眼了,让这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还有人愤愤不平地说:“他田承嗣坏事做尽,不仅抢夺我们的财物,还强占我们的土地,害得我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如今他死了,我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田承嗣的恶行进行着声讨和谴责。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利箭,直直地刺进田庭琳的耳朵里,让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股不安就像一股汹涌的暗流,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断翻涌。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抖:“谁能告诉我,田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名田承嗣的亲兵都头被带了过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显然也被眼前的惨状吓得不轻。
田庭琳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名亲兵都头,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快说!”
那亲兵都头浑身一颤,像是被田庭琳的吼声吓到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启禀田将军,我们田将军正在这官路上走着,突然一声巨响传出,然后将军便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仿佛那恐怖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重现,让他无法承受。
田庭琳的目光随着亲兵都头所指的方向移动,除了田承嗣那惨不忍睹的碎尸,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
坑内的土壤被翻搅得乱七八糟,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爆炸。
田庭琳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田庭琳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立刻下令传唤其他亲兵前来询问,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其他的解释。
不一会儿,其他亲兵们纷纷赶到,田庭琳逐一询问他们关于这个大坑的情况。
这些亲兵们的说法与之前的亲兵都头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出入。
田庭琳的心中越发狐疑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迈开脚步,走到距离大坑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时,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如同一股寒流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的双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就在这一刹那,田庭琳的脑海里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闪现出来:自己平日里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行为,似乎并不比田承嗣逊色多少啊!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房,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惊愕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那阴沉沉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恐惧。
天空中乌云翻滚,仿佛是大自然在对他发出警告,预示着某种不祥的事情即将降临。
沉默了好一会儿,田庭琳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神,用略带沙哑的声音下令道:“给田将军收尸,要厚葬。”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和不安。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把事发当场附近里许内的贱民都抓进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内心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挣扎。
过了片刻,田庭琳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挥了挥手,说道:“算了,先这样吧。”
他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内心的矛盾和纠结。
最后,田庭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对身边的人说道:“如实给范阳上报这里发生的事情。”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匆匆离去,仿佛这个地方充满了让他恐惧的气息,他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然而,田庭琳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次的雷劈事件竟然会像导火索一样,瞬间点燃了真定府百姓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就好像沉睡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民众们的愤怒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势不可挡。
原本看似平静的真定府,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打破了宁静。
各种义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他们或三五成群,或数十人一伙,迅速集结起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田庭琳惊慌失措。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匆忙召集手下的人,试图镇压这些义军。
然而,这些义军却异常顽强,他们熟悉当地的地形和民情,常常采取游击战术,让田庭琳的军队疲于奔命,四处围剿却收效甚微。
随着时间的推移,义军的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田庭琳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恶战之中,他的军队不断遭受损失,士气也逐渐低落。
而那些义军则越战越勇,他们的反抗精神愈发强烈,让田庭琳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
……
真定城东边的官道旁,有一个名为青牛村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世外桃源。
然而,自从叛军举兵造反以来,这个村庄就遭受了巨大的破坏和灾难。
如今的青牛村,已经变得惨败不堪。
冬末的寒风无情地席卷着焦黑的断梁,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遭受过的人间惨剧。
村头白大婶家小院门口半截褪色的“五谷丰登”春联,也被风掀起又狠狠地摔在泥里,仿佛是这个村庄命运的写照。
王老汉蜷缩在坍了半边的土墙根下,他那枯枝般的手指紧紧攥着空瘪的粮袋,一脸的绝望和无助。
远处,传来三岁孙儿撕心裂肺的啼哭:“爷爷,我饿……”
这哭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家里面最后一点黍子全叫那帮畜生抢走了!”跛脚的铁匠张二叔怒不可遏地重重捶打青石磨盘,他的指缝里甚至渗出了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在石槽暗红的旧血渍上。
他的铁锤早在崔乾佑攻打真定府劫掠时就被抢走熔成了箭头,此刻的他,只能徒劳地抓着块碎瓦片,却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恨。
村口那棵歪斜的榆树上,吊着一具无头尸体,尸体的草鞋底破洞里露出青紫的脚趾,看上去格外恐怖。
这具尸体仿佛是在向人们诉说着叛军的残忍和无情,也让人对这个村庄的未来感到一片迷茫和绝望。
那人是村子里的一名汉子,他曾经因为与义军暗中勾结并通风报信,最终被叛军发现并抓住,惨遭杀害。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尸体竟然被悬挂在树上,以此来威慑其他村民。
在树下,蹲着几个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妇人。
她们正用残破不堪的陶片艰难地刮着树皮。
这些树皮的内层相对柔软,虽然吃下去可能会引起肚子疼,但对于饥饿难耐的她们来说,这已经是能找到的唯一食物了。
“村头的白大婶昨晚不见了……”突然,最年轻的翠姑忍不住呜咽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她的手腕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紫黑色勒痕,仿佛在诉说着她所遭受的苦难。
“她男人被叛军杀了,她实在忍受不了叛军的……呜呜呜呜……”翠姑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这时,一名年纪稍大的妇人压低声音说道:“白大婶不是消失了,她其实与义军暗中有联系……”
“她不要命了!”另一名妇人惊叫道。
“还要什么命呢?”年龄稍大的妇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当初为了娃儿,被叛军抓去军营,遭受了大半个月的奸淫折磨。等她好不容易逃回来,却发现自己的男人已经被叛军杀死,男娃儿也被叛军残忍地摔死了,就只剩下一个女娃儿……”
“要是我,我也会跟叛军拼命的!”另一名妇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
青牛村的村民口中的白大婶,此刻正独自一人行走在村子西边的山道上。
她的步伐显得有些犹豫和不安,不时地停下脚步,左顾右盼,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这条山间小道蜿蜒曲折,周围布满了茂密的灌木和荆棘。
白大婶为了不留下明显的脚印,竟然毫不犹豫地直接从这些灌木丛和荆棘中穿行而过。
尽管这样做让她的身上增添了不少伤痕,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一心只想着完成自己的任务——尽可能多地杀死那些叛军。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白大婶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山谷。
山谷中,有四名身穿劲装的汉子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这四名汉子手提长刀,背负弓箭,看起来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白大婶见到这四名汉子后,先是冲他们眨了眨眼,然后快步上前,与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
然而,就在她正与这四名汉子说话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她身后传来。
“狗入的叛军来了!”白大婶脸色一变,嘴里粗鲁地骂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径直朝着山谷深处狂奔而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