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在幼儿园门口等了一会儿,老师领着孩子们排着队过来了,就看到至至小脸气得通红,眼睛里似乎有刀子,朝老师另外一只手牵着的孩子唰唰唰地甩过去。
又打架了?
季夏不由得头疼,摁了摁额头,如果不是亲生的,她是真不想来接这两个小家伙。
果然,所有班上的家长都朝季夏看过来了。
臻臻跑了过来,至至被老师牵着,老师先让其他的小朋友跟着父母回去,等所有的小朋友和家长都走光了,老师才将至至领过来。
“苏佑小朋友的家长,秦维至小朋友的家长,你们好,两位小朋友今天又在学校打架了!”老师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左右,“苏佑小朋友还好,秦维至小朋友这个星期已经是打第三场了。”
今天才星期四。
老师说了经过,老师发小饼干,先发给苏佑,苏佑和秦维至是同桌,秦维至就将小饼干抢了过来,苏佑不同意,两人就打起来了。
苏佑的脸被抓伤了,秦维至打赢了,但被老师批评了,还气得要死。
季夏只好向人家家长先赔礼道歉,然后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作为肇事学生的家长,季夏的态度要摆端正。
回家的路上,季夏问秦维至,“老师是按顺序来发小饼干的,肯定还是会发给你,你为什么要抢别的小朋友的小饼干呢?”
秦维至别过脸,不理季夏。
小哥俩在一个班,季夏只好看向臻臻。
“他不是抢苏佑的小饼干,老师发给苗苗的小饼干是破的,只有一半,他看到了,准备把那块小饼干给苗苗,让老师再发一块。”臻臻道。
季夏愣了一下,“老师不知道发给苗苗的小饼干是破的吗?”
“知道啊,每次老师都会把最不好的吃的发给苗苗。”臻臻道。
季夏越发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苗苗没有爸爸啊!”臻臻道,“老师欺负苗苗,弟弟才会为苗苗打抱不平。”
季夏有些生气,但她也不是冲动之人,虽然相信儿子的话,但很多事都要调查。
后来,季夏走访了好几个孩子,也去问过苗苗了,她是烈士的孩子,母亲在陆军医院上班,住在附近,才将孩子送过来读书。
但这个幼儿园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大院里的,今年新招的女老师太过势利,每次发吃食,玩具都会对苗苗有偏见。
季夏决定去找幼儿园的园长,将这件事反馈一下,问过了,才知道原来是许家的亲戚,不过园长也忌惮秦家,对女老师提出了批评。
秦骁回来后,季夏就把接送孩子的事交给了他。
这天晚上,他把孩子接回来,两个孩子都很不高兴,一问,才知道在学校被老师罚了。
季夏问为什么,不等孩子们说话,秦骁就道,“不为什么,那女老师简直是有毛病,见到我去接孩子就把我一通批评,还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找了园长,明天我要是还看到那女老师再学校,我绝不客气!”
季夏也就明白了,这老师是公报私仇。
她管了苗苗的“闲事”,园长批评了她,她就把气撒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她不但让臻臻和至至罚站,还打两个孩子的手板心,看到红肿的小手,季夏顿时怒不可遏。
沈丛英也气得要死,“你去找园长说了没?”
“说了!”秦骁没想到自家孩子在幼儿园还会受这种委屈,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将一杯水灌进肚子里,“这件事我有分寸,不用再问了。”
夜里,季夏将两个孩子哄睡了,给他们抹了药膏,回到床上,问秦骁,“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种人枉为师表,无缘无故打我儿子,我让她这辈子都给我活到尘埃里去。”
后来,季夏才知道那女老师随着最后一批知识青年下乡,去了乡下搞建设,还是西南那边的一处山坳里。
而园长也被停职调查,因受贿,走后门而被撤职。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季夏只以为这个时代的人都很淳朴,不像后世的某些老师那么缺乏师德,没想到,现实给她上了这样一课。
周日,季夏准备和秦骁带两个孩子去游乐场玩,她怀孕已经三个月了,肚子开始长,饿得也比以前快。
秦骁难得赖床,季夏下楼去找吃的,沈丛英买菜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京大的校长。
“朱校长,您怎么来了?”季夏惊诧不已。
“季老师,现在挺清闲啊!”朱和正笑道。
听了这句话,季夏也就了然,“您坐!”
果然,朱和正是来游说季夏去京大当老师的,“上面已经有文件下来了,明年七月份启动高考,全国联考,在此之前各高等院校都要想办法组织师资力量。”
那些被下放牛棚的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城了。
季夏不由得为之高兴,“这是好事啊!不过,我当老师是不合适的,谁都知道,我没有文凭。我还想要不要也参加高考,报考京大呢。”
季夏这是玩笑话。
“可别,季老师,你要是报考京大,我不知道谁可以当你的老师。”朱和正由衷地道,“我们是非常希望您能够去京大当老师的;
文凭不是检验一个人学识的唯一标准。我们会开设一门《工业基础理论》,我想没有任何人比您更有资格当这门课的老师。”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季夏,充满了殷切的希望,“我是为了那些想要献身祖国工业的学子们在向您请求,向您发出邀请,还请不要拒绝!”
良久,季夏点点头,“我愿意去当老师,并非是您给出的这个理由,而是我希望为华国的工业建设奉献毕生精力。”
朱和正看着季夏,眼底有泪光闪烁,“季老师,京大因有您而有荣光!”
秦骁抱着两个孩子站在楼梯转角处,他柔和的目光落在季夏的身上,晨曦将她笼罩,这一刻她显得特别温柔,小腹处微微隆起,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上面,但目光却异常坚定。
他不由得想到曾经他们第一次相遇,那一首《大王叫我来巡山》,似乎在耳边回响。
他们携手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她创造了这人世间的繁荣,而他也将一如既往地守护这片繁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