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助你即位（1）
寝殿内，周瑶的哭声撕心裂肺，声声泣血，那悲恸之情如汹涌潮水，将殿外守候的众人的心狠狠揪起。这哭声里，有失去至亲的痛苦，有难以言说的哀伤，每一声都重重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全然消失，唯有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似在低吟着无尽的哀愁。
殿外众人屏气敛息，静静地候着。吱呀一声，寝殿的门缓缓晃动，周瑶迈着沉稳且端庄的步伐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刹那间，皆是一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乌发高挽，一丝不乱，仅余的几缕碎发，也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脸上泪痕已干，只留下些许哭过的红痕，为她白皙的面庞添了几分憔悴之色。她的双眸不再是方才哭泣时的悲戚与无助，而是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冷静。那双眼犹如寒夜中的深潭，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与决绝。
她挺直脊背，身姿笔挺，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国之母的威严与风范，全然没了之前痛哭时的柔弱。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
嘴唇轻启，声音虽略带沙哑，却沉稳有力：“皇上崩逝，请宫人前来整理遗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经历如此大的变故，刚刚还哭得肝肠寸断的皇后，此刻竟能如此冷静。
“皇后娘娘……”身旁的慧心忍不住唤道，赶忙上前搀扶，声音里满是担忧与关切。
周瑶转过头，轻推开了慧心的手，神情淡漠无比，轻声说道：“本宫没事。”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远处的天空，那平静的神情之下，藏着一颗早已破碎的心。麻木机械地向前走着，一步一顿，行至李言笑身边时，停了下来。
周瑶稳步走到李言笑身边，脚步顿住，偏头看向她，微微抬了抬下颌，轻声却有力地说：“随我来。” 随后，率先抬步往门外走去。
一跨出殿门，细密的雨丝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周瑶站定，身姿笔直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雨中跪倒的众人。妃嫔们发髻微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公主们年幼些的，眼中仍有惶恐与不安 ；宫人侍卫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见周瑶出来，身子愈发低伏。周瑶神色平静，唯有微微攥紧的拳头，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
她轻轻抬手，声音平和却极具穿透力：“都起来吧，先各自回宫，莫要在这雨中伤了身子。”
说着，便撑着伞缓缓向前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出皇后的威严与从容，在这哀伤压抑的氛围里，她的冷静宛如定海神针，让众人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些。
天色如墨，磅礴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周瑶撑着纸伞，疾步走在雨幕中，细密的雨珠不断溅落在她身上，纸伞在这狂风骤雨里显得如此单薄，根本遮不住肆意侵袭的大雨。李言笑默默跟在她身后，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两人都一言未发，唯有急促的脚步声和风雨声交织。
就在这时，周瑶一眼瞥见了雨中的赵晏。她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目光透过层层雨幕看向赵晏，嘴唇颤抖着，声音裹挟在风雨中：“你，跟我走！”那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却也隐隐透着疲惫与哀伤。
赵晏木然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见了李言笑也在，随即也快步跟上。
周瑶带着两人匆匆赶到勤政殿内殿。她收起纸伞，随手放在一旁，抬手拂去脸上的雨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李言笑和赵晏也走进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赵晏还未站定，周瑶便转过身，神色凝重地看向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哀伤，有期待，更有几分坚毅：“赵晏，陛下驾崩了。”
赵晏身形一震，眼中瞬间涌起难以置信与悲痛，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都怪我，我没能将曹医师及时带回来。”他的声音颤抖，眼眶迅速泛红。
周瑶微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恸：“为什么？他人呢？”
赵晏也悔恨着，还有些许不可置信：“曹医师他，他死了。”
李言笑听闻曹怀死讯，脑袋“嗡”地一下，瞬间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脸上血色褪尽。她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呃”声。
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回想起曹怀的教导和恩情，满心懊悔与悲痛，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救她的人，怎么就忽然客死他乡了？
其实早该接他回来的，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周瑶也无比震惊，嘶哑的声音透露出心累无奈：“死了？怎么死的？”
赵晏也觉得十分奇怪，谈起了刚刚让他崩溃不已的事情。他也不敢去看李言笑的眼睛，他明白曹怀对于李言笑，以及清明阁的重要和特殊，他没能将他平安带回来，是他无能。
“我马不停蹄地赶往西阳，但是却还是来晚了一步，曹医生在前不久刚刚下葬，据那里的百姓所说，曹医生是积劳成疾，才突然暴毙的，众人都在为他吊唁。漫天白纸，遍地哀嚎。”
李言笑却嗅出了一丝不对劲，怎么就这么凑巧，只差一天？
“好了，人已作古，多说无益。”她缓缓垂下眼眸，嘴角微抿，似要将所有情绪强行咽下。转身缓缓走向窗边，久久伫立。
赵晏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言笑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心中似有万千思绪翻涌。她深知皇帝的死对周瑶是沉重打击，而且更让局势变得波谲云诡。
她满心忧虑，目光始终紧随着赵晏。在她看来，赵晏是诸多皇子中最有能力继承大统之人，可赵修临终前竟未提及赵晏，这让她十分困惑与不安。她暗自思忖，难道赵修还有其他考量？可这节骨眼上，若赵晏不能顺利登上皇位，朝堂必将陷入混乱，自己也会完不成任务。
她心疼地看向赵晏，只见他虽努力维持镇定，但眼神中仍难掩悲伤与迷茫。两人视线交汇，赵晏的眼神疲惫又坚毅，像是在告诉她，无论如何，他都会直面一切。李言笑从这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决心，同时也更加担忧，在这复杂多变的局势下，赵晏的路必定充满荆棘。
“国不可一日无君。”周瑶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提出了继位之事，转过身来，却是看向李言笑，“你有何看法？”
李言笑有些不解，惶恐地直直跪下：“皇后娘娘说笑，这朝政大事，臣女怎敢妄言？”
不只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发髻上水珠滴落在地上，摔成好几瓣。
“是吗？”周瑶朝着她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玩味地挑起她的下巴，凌厉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那为何能让陛下在临终之时都对你念念不忘？！你说，为何？”
李言笑被迫和她对视，被雨水浇湿的身体，如今更是透着丝丝寒意：“皇后娘娘，敢问皇上说了臣女什么？”
“皇上临终前，嘱托我要立你为丞相，千古第一女丞相。你是不是和皇帝说了什么？”
李言笑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下意识地摇头：“皇后娘娘，这……这我并不知晓啊！我从未与皇上提及此事，不知皇上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涌上心头。成为丞相，意味着要肩负起沉重的家国责任，更意味着要与这深渊似的朝堂纠缠一生，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局面。
赵晏同样满脸不可置信，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母后，这……这怎么能行？”
他心急如焚，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抗拒。若李言笑成为丞相，他们之间隔着君臣之礼，身份的悬殊将如天堑般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都将化为泡影。
周瑶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怀疑与质问：“李姑娘，皇上向来心思缜密，若无缘故，怎会做出此等安排？你当真从未在皇上面前提及？”
她实在难以理解赵修此举，在她看来，李言笑与赵晏情投意合，让李言笑成为丞相，无疑会给他们带来诸多阻碍，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李言笑焦急地解释道：“娘娘，臣女对天发誓，绝无此事。或许皇上是看中了臣女的医术和一些不着边际的说辞罢了，认为我能在这动荡之际，为新帝出一份力，但臣女……从未想过要接受这样的任命，也自知没有这个能力，皇后娘娘请您明鉴。”
她看向赵晏，眼神中满是无助与迷茫，此刻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赵晏走上前，紧紧握住李言笑的手，同样跪倒在地，看向周瑶，语气坚定：“母后，言笑若成为丞相，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还望母后能重新考虑，收回成命。”
他深知，一旦这个任命确定，他与李言笑的未来将变得无比艰难，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