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冷不丁被提到,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指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老妇正是白氏,是小将军的……母亲。”
她之所以会这般犹豫,那可是有缘由的呀。
要知道,陈墨尘的事在京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眼前这些人肯定也都知晓她和陈墨尘的关系。
这要是痛痛快快地承认自己就是老夫人,那在外人看来,多少是有托大僭越的嫌疑。
可要是直白地说自己不过是陈墨尘的奶娘,却又感觉像是自降了身份,显得有些卑微了。
所以,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满是顾虑,纠结了好一阵子才挤出这么句话来。
“在下是东宫护卫首领,奉主子之命,前来迎接小主子们回家,接杜将军的家眷回京的。”那人不卑不亢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声音洪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氏一听,心里头又是一惊,忙不迭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忙道:“官爷,快请进院子里说话吧。”
她心里可害怕着呢,就怕村里人知道了立秋和乐宝的身份后,会惹出什么大麻烦来,毕竟这事儿可非同小可。
再说立秋和乐宝,这会儿正在院里呢。
他俩醒来后,发现奶奶不在身边,便乖巧懂事地自己动手穿好了衣服,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乖乖地等着奶奶她们进来。
“立秋、乐宝,快过来呀!”白氏一进院子,就赶紧朝着两个小家伙招手。
等他俩跑过来后,便一把牵住两个小家伙的手,带着他们走到那人跟前。
那人抬眼一看,只见眼前这两个小家伙,那小脸长得和自家主子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相似度极高。
他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单膝跪地,神色庄重,大声喊道:“属下参见小郡主、小世子!”
跟在那人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齐声高呼道:“参见小郡主、小世子!”
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回荡着,气势磅礴,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可把周围的村民们给惊到了。
原本,白氏还想着尽量瞒着村里人呢,可如今这情况,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
村民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随后便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纷纷奔走相告,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着:“哎呀,你们知道吗?咱村里住着世子和郡主呢,可不得了咯!”
立秋和乐宝是郡主世子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乔上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眼眶都不自觉地泛红了。
原来,陈墨尘瞒了自己这么多事儿呀,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付出了那么多,可如今却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小立秋和乐宝哪见过这般大的场面呀,被这突然的浩大呼喊声,以及众人齐刷刷跪地的阵仗给吓得不轻。
他们小脸吓得煞白,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赶忙双双躲到了白氏的身后,紧紧拽着白氏的衣角,只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些人,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不安。
那人起身后,先是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然后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手下的人去重新检查马车设备。看看马车有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马具是否都完好无损。
让人在门口的空地上扎营,支起一顶顶帐篷,准备歇息一夜,待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白氏赶忙回屋去收拾东西,心里盘算着要挑几套崭新的、还没用过的衣服被褥带上。
她知道太子会安排好一切,可她过怕了苦日子,总觉得备着些物件心里踏实。
接着,她又把乔上云之前送给她的那些首饰全都仔细地打包好,一件都舍不得落下。
那侍卫首领倒是挺细心周到的,还特意给她派了两个贴心的丫鬟,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省了她不少力气。
乔婉儿瞧见这情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想着自己也得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呀,明天就要去京城了,可不能落下什么东西。
于是,她悄悄地溜出门去,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唯独乔上云,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而落寞,仿佛丢了魂儿似的,脸上满是伤心之色,那股子被人抛弃的凄凉感萦绕在心头,怎么也驱散不开。
自己这么久以来对他们的关心和付出,到最后却好像什么都不是,就像一场空,心里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厉害。
令梵枝扭头对着翠儿吩咐道:“翠儿呀,你去村里雇个脚夫,让他到镇上找令府的家丁,把我亲手写的信交给家丁,可莫要耽误了事儿呀。”
村里人都好奇地围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人在门口的地里扎帐篷,心里头满是震撼。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平日里普普通通的村子里,居然住着身份如此尊贵的世子和郡主呀,这可够他们炫耀几辈子了。
再说那陈老太,得知了这件事儿后,吓得亡魂皆冒,冷汗都下来了。
她心里明白得很,自己以前对那两个孩子可没少做坏事,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了,那他们全家怕是都得没命了。
于是,她草草地料理了陈富举的后事,连收拾东西都顾不上仔细,就带着一家人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她心里想着,倒不如先到外地躲一阵子,等这些人走了,风头过了,再回来也不迟。
傍晚时分,乔上云家又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男的瞧着打扮,活脱脱就是个做生意的掌柜模样,穿着一身绸缎长袍,那绸缎油光水滑的,看着就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儿。
那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插着好些鲜艳的发钗,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一笑起来,那脂粉都簌簌往下掉,看着就像是个媒婆。
乔上云也不知道这二人是来干什么的,见他们径直朝着令梵枝那边走去,便也没多理会,转身就去后院仓库里帮赵长生和狗蛋干活了。
丁大这时候也在屋里忙着收拾东西呢,瞧他那架势,怕是要跟着这些人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