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几声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喂。”
“曲省长,是我,老林啊。”林刚健笑呵呵的表明身份。
两人也算老相识了,所以语气少了一分客套,多了几分亲近。
“哦,是老林啊,你可不常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德在你那闯祸了?”曲正平一语中的。
平常两人的沟通一般在几个节假日,联络一下感情,突然不年不节的,曲正平也只能往这方面想了。
林刚健说:“闯祸算不上,不过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你直说吧,咱们两人不用拐弯抹角。”
林刚健也没添油加醋,就一五一十,实事求是的说了。
他快退了的人,没必要给谁上什么眼药,得罪什么人,况且何安下祁同伟这么年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子女考虑考虑。
可即便是实事求是,这位副省长还是有些恼怒,言语难以掩饰的揾怒。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虽说只是一个自己不太在意的司机,但外人看来这就是他的人。
没通过自己意见,就想要随随便便拿下去,给不知情的人知道,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曲正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感慨道:“老林啊,看看,现在全国都大搞工业经济,商业经济,咱们这农业经济是越来越没人重视了,连带着人也不受重视。
一个代市长,招呼都不打,就要把我曾经的司机送进去,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林刚健陪着笑:“曲省长,您说笑了,无论是工业经济还是商业经济,没有农业经济那都是空中楼阁。
尤其像咱们北山市,一座老工业城市,最依赖,最感谢的可就是您了,要没有您,恐怕饭都吃不上。”
曲正平说:“老林,要是人人都有你这么有觉悟就好咯,现在的人啊,一个个都是端碗吃饭,放碗骂娘,哪还记得我们粮食人的重要性。
尤其有的年轻同志,有了那么一点成绩,就总以为自己天大地大,其实啊,饿上那么几顿后,就知道只有肚子最大。”
林刚健笑了笑,“是,祁同伟这位同志呢,人年轻了点,干事冲动了些,不过总得来说人还是不错的。
可能他也不知道有德是您的司机,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力和他沟通,让这件事得到一个妥善的处理。”
曲正平接过话:“你们那个新来的一二把手我知道,有能力,有背景。别说他不知道有德是我的人,就算知道,我这个副省长,也吓唬不了他们。
我这位老部下,我也清楚,为人是刚硬了点,喜欢为同志出头,一不小心就被人家当了枪使,成了出头鸟,现在闹成这样真是很不应该啊。”
林刚健试探的问:“那您的意见是?”
曲正平不露破绽的说:“我的意见不重要,重要是你们北山市委的意见。”话锋一转又道:“要是真违法违纪,那就依法依规处理嘛,我绝不姑息!
不过要是有人搞政治针对,政治谋杀,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林刚健笑呵呵的说:“没这么严重,我看最多就是给个警告处分,毕竟有德同志在大会上拍桌子是事实嘛。”
曲正平好像并不满意林刚健的话,说:“那就让事实说话嘛,事实是什么样的,你们就按事实来决断好了。”
不等林刚健接话,又不耐烦的说:“行了,就说到这,这事呢,我不多作评价,免得人家以为我给你们北山市委施压,我还有事,就不说了,啊。”
林刚健只好应下,“好好好,那曲省长,再见。”
“再见。”
林刚健缓缓放下电话,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是对是错。
或许对那两位年轻的书记不是什么好事,但起码把他自己摘了出来,他不想得罪这两人。
同样不愿意跟着两个小年轻得罪一名年轻的副省长。
就让他们来一场龙争虎斗吧,他隔岸观火就好。
只是这场火还没烧起来,想要灭火的水已经过来了,还是让人倒胃的泪水。
曲正平那边挂了林刚健的电话,立马便给胡有德打了过去,一顿臭骂。
胡有德被骂愣了,也被骂醒了,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哀求曲正平救救他。
曲正平能有什么办法?正如他所说,他这个农业副省长手伸不了这么长,最多给何安下,祁同伟暗示两句,人给不给面子还两说。
不给面子,他也拿两人没办法,他不是省委常委,决定不了两人晋升,最多给两人穿穿小鞋。
“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什么把柄没人家握住!”
胡有德忙道:“没有没有,老领导,我来到北山市一直兢兢业业,除了在伙食上超标了点,绝没有收过钱。”
曲正平又问:“那你有没有向别人送过钱!”
胡有德苦笑道:“老领导,有您这个真神在,我哪里还需要拜别的假佛。”
曲正平想想也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不要怕,凡事有我给你撑着。
另外,你也去找找林刚健,他是地头蛇,在北山市一亩三分地上,让他使使劲,否则就你这愣头愣脑,我又鞭长莫及,还真有可能被那两人给你装进去。”
胡有德忙答应:“好好,我马上就去。”
这不,晚上八点,胡有德便提着礼物来到林刚健的三号小红楼抹起了眼泪。
林刚健有些发愁,他本来都打算好了,他曲正平没有明确的意见,不愿卖这个人情,那明天书记会,能保就保,要是保不了,他也不会把自己陷进去。
胡有德现在找过来,明显是受了曲正平的指示,林刚健暗暗恼火,这位副省长算盘打的真是好啊,让胡有德过来,自己出了大力却换了个小人情。
要是不出力,就得得罪曲正平。
万一把自己陷进去,对方又能撇个一干二净,毕竟对方没有亲自打招呼,全是自己在揣摩。
林刚健嫌弃的看了胡有德一眼,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么回事?”
胡有德忙收住眼泪,抽泣着说:“林书记…我…我这些年…对您…一直…都很尊敬,您…不能…不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