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秧走出屋子。
便见谢迟依旧端坐桌旁,但院门处一男子捂着肚子蜷缩在墙边。
叫虞秧惊讶的是,那男子身上竟然也有太阴黑簿。
【太阴黑簿】
【曾进,公元2009年5月28日生,现年21,余寿未尽。黑簿载恶事:3】
【恶1:因爱生恨散布女同学的黄谣,犯口罪】
【恶2:于阴阳界·姬氏界强抢民女1人致死】
【恶3:于阴阳界·姬氏界贪污赈灾银两】
【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修缮立功,便可延年。经判,曾进,恶,当入阴界受刑并转投畜生道。】
虞秧微微挑眉。
她走到谢迟跟前,垂首悄声道:“世子,这人可坏了,弄死他。”
不过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谢迟听着虞秧的声音,怔忪片刻后,低声应道:“好。”
虞秧惊讶。
她都还没说人怎么坏呢。
正想着用汤问玉做借口,可她还没提谢迟就应好了?
谢迟抬眼瞧着她眼中的诧异,失笑道:“你想要杀的人,想来就同那日薛劭一般,确实该死。”
他又不会直接就杀人。
总归是底下人去查一番,拿足了证据再解决。
只是有虞秧这句话,他会让人解决得快一些罢了。
正靠着墙的伍明远(穿越者曾进)见那个打他的混账还有心力跟美人说笑,气上心头。
他吼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他的人呢。
自家公子被打了,这半晌还不进来?!
然而他的声音就像水滴落进了湖中一般,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角落里,胡家众人还在慌张无措。
还是汤问玉上前安抚住了几人。
汤问玉见胡玲珑盯着谢迟,眼神发痴,不由皱眉道:“玲珑,不该看的别看。”
胡玲珑被吓了跳,忙垂下目光。
汤问玉摇了摇头。
等她离开后,这一家子会如何,那真就是听天由命了。
至少,她挣钱给家里盖了房,给老四掰回正轨让老四考中秀才,还给老三娶了个可心媳妇,她穿越这一趟,虽无奈占了人家母亲的身子,但她对这一家子也算仁至义尽了。
虞秧也没管伍明远,她对谢迟说:“这个,能不带走吗?”
这个指的是汤问玉。
方才她和汤问玉待了那么久。
谢迟不用猜都知晓,汤问玉定是穿越者。
他颔首道:“好。”
旋即起身唤道:“在野,把人带走。”
这人指的是地上的伍明远。
兰在野从外头走了进来,笑应了声“是”。
他蹲到伍明远跟前,弯眸道:“郡守的小舅子是吧?方才问了跟着你的那几个打手,强抢民女,强逼良家女作外室,不过弱冠的年纪,就纳了妾室九个,还害死了些人……走吧,我送你去见见你姐夫。”
伍明远霎时胆寒。
那可不是他做的,那是原主做的啊!
他才穿来两个月。
原主过去纳的妾室太多了,还因为纵欲过度,贪玩贪猝死了。
他穿过来后,原主奶奶不许他再纳妾,不许他逛青楼,他一开始还不敢做什么,但耐不住原主记忆吸引他,加之狐朋狗友怂恿,权势迷他眼,他真就抢了个姑娘回家。
结果那姑娘自尽了。
但他也只是被家里骂了一顿,没有更多惩处。
恰好前些日子,他到这开兴县参加同窗的生辰宴。
在县上一眼瞧上了水灵的胡玲珑。
于是又起了贼心。
他不敢把人带回家挨骂。
就想着让胡玲珑给他做外室。
怎么说,他姐夫也是郡守。
原主干那么多恶事,他姐夫都罩着了,他也没原主那么恶,就稍微享受享受应该没事。
今日他莫名其妙就特别想来找胡玲珑。
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个让他看一眼都要嫉妒死的男人……
他娘的。
不能踢到铁板了吧!
原主作威作福那么多年还害死人都没事,不能他才穿来两个月就完蛋吧!
伍明远扯出一抹笑。
“不知道公子是……”
“再不起来我就下手了啊。”兰在野幽幽道。
伍明远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忙忍着疼爬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我姐夫是献良郡郡守……”
兰在野“呵”得笑了声。
有这么个小舅子撞到世子跟前,献良郡郡守怕是仕途走到头了。
虞秧暗自感慨。
先前她遇到的都是平民穿越者,除了一开始被谢迟杀掉的裴驰野。
这是她遇到的头一个有些身份的穿越者。
也是嘲讽。
穿越者借着权势迫害穿越者。
就在兰在野要将伍明远带走时,谢迟突然唤道:“在野,你的钱袋子先借我。”
项明被他派去京城送折子了。
那折子里写的是大同教的事,必要有个要紧人物去京城说清楚事情。
项明最擅长这些。
谢迟便让项明去。
如今兰在野就成了谢迟身边惯用的一把手。
兰在野拽下钱袋子丢给了谢迟。
而后推着伍明远出了院子。
谢迟将兰在野的钱袋子,和自个装着碎银的钱袋子一道放在了桌上。
对汤问玉说:“老人家,劳烦您,这鸳鸯梳给我装上。”
他身上有银票,但最低都是百两面额。
想来这家人也不好给他兑银。
至于碎银,他方才用手称了称,他钱袋子里估摸着只有十五两银子的数。
只得跟兰在野先借一些。
汤问玉差点忘了自个是卖梳子的了。
她刚想说,这鸳鸯梳就送虞秧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让儿媳妇去拿称子出来称银两。
她看了眼虞秧,又露出老人家“嘿嘿嘿”的笑容。
“行咧,这就给您包上,公子再挑挑旁的梳子,老婆子再送你们一把。”
虞秧被汤问玉的笑容弄得有些僵硬。
却听谢迟轻而温和说:“这梳子做工好,老人家说不得一辈子就做这么几把,既是来了,不如带一套回去,你我也算不虚此行。”
显然,是在主动化去虞秧的茫然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