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密室内。
邱桦守着呆坐着的司空释,急切道:“公子,你再想想,夫人临终前一定教你什么了是吗?夫人,就是你娘亲。”
司空释低着头,神志不清喃喃:“娘亲……溯洄从之……蒹葭苍苍,溯洄从之……”
邱桦红着眼道:“对!是溯回,公子,你记起来,你一定要记起来。”
郡守看着一旁空了的碗,碗里不久前还装着一碗稀奇古怪的药,但如今都入了司空公子的肚。
现下的场景恐怖。
密室内悬挂了诸多经幡,还摆着几个人头大小的瓦罐,各种血色符文铺满屋子。
男子坐在密室中央。
隐隐约约,能感觉有阴风在呜咽。
郡守打了个哆嗦。
数日前,晋王府来了批人,让他空出个密室布置。
密室布置完这两日,郡守府就闹鬼,闹得他心慌。
现在看着司空释,他更慌了。
这是干嘛啊。
“邱公子,这到底是做什么啊?我们这么对公子,王爷真的不会恼吗?”
邱桦摇头。
“就是王爷传信,说天有异动,尽快让公子苏醒占位。”
“苏醒?占什么位?”郡守一脸茫然。
邱桦不耐烦说:“你别管那么多,我也不懂。”
就在二人说话时。
密室内的经幡无风自动,男子的声音也跟着带了些吟唱的旋律出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溯洄……溯回……”
“时空为水,我欲溯洄,欲见当时明月……”
隐隐有轮月影在男子身后升起。
郡守瞪大眼。
“见、见鬼了。”
邱桦心跳得厉害。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嘈杂声。
“着火了!醉风苑着火了!!!”
邱桦瞳孔骤缩。
就见那月影停滞,公子紧皱着眉头,“溯回,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娘亲说不可……关清姿……”
邱桦急得要哭了。
“公子,你继续啊,你别断啊。”
他推了郡守一把,“让外头人安静!”
“救火!”外头声音又传了进来。
郡守刚要出去。
忽听一声痛呼。
司空释突然清醒,并捂着自个大腿叫唤。
“……关清姿你又自残!!!”
他大腿一阵阵疼,就跟有刀割一样。
司空释一抬头,瞧着屋内场景,呆住了。
“我怎么在这里?邱桦?”
邱桦沉了面色。
“快去醉风苑救火,里头还有个姑娘!”声音传来。
司空释僵了一瞬。
“醉风苑?咳……”
喉咙有些干,他顾不得了解清楚当下情况,便站起身朝外跑去。
邱桦动了动脚,到底没拦。
郡守看向邱桦。
“这怎么办?”
邱桦沉声道:“没法子了,公子都醒过来了,这里算是废了。去救火吧,那女人……还不能死。”
他还得跟公子解释今晚的事。
邱桦攥紧拳头,对关清姿更厌烦了。
醉风苑。
关清姿坐在屋里,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子。
火舌吞噬床榻、屏风,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就在她口干舌燥,喉咙发痛,鼻子也辣得疼时。
外头终于传来男子的吼声。
“关清姿!!!出来!!”
关清姿眼眸一亮,看向门口。
呦。
回来了。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门被踹开,房梁也跟着松动,砸落在她跟前。
比房梁落下更快的是一袭玄衣。
“公子——”门外,邱桦惊恐吼道。
门内,房梁几乎擦着司空释的身落下,他的胳膊都擦出一片焦黑。
司空释盯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关清姿,直接气笑了。
“你倒是高兴。”
关清姿沙哑着声音道:“阿释,我找到你了。”
她走出院子,一个人也碰不见。
郡守府大,她也不知去哪找人。
于是干脆回到院子,堵上院门,从厨房找到酒和秸秆,开始放火烧房。
司空释攥紧了手,半晌松开拳头转身道:“走了。”
“哦。”关清姿应了声,跟在他后头。
司空释感觉自个脚一痛。
他一回头。
就见关清姿松垮着墨发,一袭白衣上沾着自残的血,还光着双鲜血淋漓的脚……
“靠,”司空释回身解开身上外裳,披在关清姿身上,并将人抱起。
“关清姿,你就是来索我命的。”
关清姿从容勾住司空释的脖颈,弯眸道:“不,我是来跟你同归于尽的。”
她视线扫过司空释眉心一闪而过的月牙印记,默默记下。
司空释嗤笑了声。
“那你今日这一烧,算是把我的棺材本都嚯嚯了。回头咱们也别下葬了,挫骨扬灰,都扬了。”
关清姿兴起道:“不错啊,咱们两的灰搅合搅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会分离了。”
司空释走出院子,看了眼低头的邱桦,沉默片刻后,淡笑道:“好。”
关清姿愣住。
好?
不抓狂了?
她跟着看向邱桦,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