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秧蹙眉,“所以,王爷是因为信国师的话,因为信……命?”
谢迟低眸将信收好。
“不知,或许吧。”
“此事还是我有愧于无期和嘉石,叫他们受了牵连。”
谢迟大概早就猜想到此次刺杀会发生的各种因素。
也想到了肃安王的‘故意’。
所以在看到信后,情绪倒是没有太大波动,颇有种猜想得到验证后的平静。
谢迟收好信,抬眸看向虞秧,见虞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浅笑道:“不必忧心,王府短时日内倒不了,我过去几年接手了些王府势力,如今渐用上,会尽量护着穆公子他们,虞家与王府没有明面上的干系,不会被牵扯上的。”
“只是接下来,怕是得当心,那支青山军估摸还藏着,我们加快些脚程,尽快寻到散落的肢体……”
谢迟正温声说着,虞秧却是眉头皱得更紧。
她说:“你是觉得我只忧心穿越者和虞家?”
谢迟微微一怔,望向虞秧。
虞秧上前一步,站在谢迟跟前,垂着视线盯着谢迟。
其实她早有预感,在她几次和穆良朝独处的时候……
虞秧道:“你知道我也是穿越者。”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打得谢迟措手不及。
他抓着信的手略用了下力,信封发出细碎的折叠声响。
片刻后,他才微涩着声音道:“我认识的一直都是虞秧。”
虞秧沉默不语。
谢迟看着她,亦没有挪开目光。
过了有一会。
虞秧才说:“你不恼吗?我一直在骗你,你甚至都察觉到了,我想借你之势护穿越者,我更在意自己的前程……”
谢迟道:“这便是虞秧。”
是他想求的虞秧。
虞秧呆住。
双手不自觉握紧,错愕又迷茫。
谢迟没有多解释什么,他注视着她,反是问道:“那秧秧可会恼我?恼我故作不知。”
虞秧:“……。”
她只觉得谢迟克她。
所谓一物克一物。
谢迟每次一句话,就能让她脑子里的思绪拐个大弯,忘了自个先前在想什么。
颇有些失控。
就在谢迟有些忐忑时,虞秧突然后退一步。
“你站起来。”
谢迟不解。
但还是温顺起身。
虞秧:“抬手。”
谢迟:“……。”
他抬手。
下一刻,身子被抱住。
他的眼神有瞬间呆滞,旋即如同落下了无数星辰般,泛起潋滟的光。
“秧秧……”
虞秧紧抱着那劲瘦的腰,脸贴着温热的胸膛,闷声“嗯”了下。
一物克一物嘛。
她也克谢迟。
一招让谢迟说不出话,占据上风。
她说:“谢迟,虽然我跟王爷一样,也利用你,但是我也没有不把你当人,我刚刚是恼羞成怒了,但我生气,也有心疼你的缘故。”
谢迟有些听不清虞秧的话,他如玉的肌肤上染了红,手动了动,也不是很敢放肆。
虞秧继续说:“虽然我不会许你什么,但你待我好,我也会待你好,我们不说以后怎么样,也说不清以后是什么样,至少当下,我们是一体的。”
“我也不是想安慰你,我就是觉得外头很多‘妖魔鬼怪’,以后的路会难走……”
虞秧拉过他的手,放在自个腰上,“我就是突然想要你抱我。”
谢迟:“……。”咚咚咚,什么声音?
虞秧听到那极快的心跳声,才抬头,就被紧紧揽在怀里。
弥漫尘嚣味的屋子里,二人站在透入窗的白光下,相拥了许久。
翌日。
天朗气清。
兰在野等人赶到了这座小院。
阳德郡郡守派来的官兵带走了丰宁侯,同时也会护送仰嘉石回京。
仰嘉石依旧咬死了说“刺客说他们是裴首辅派来的”。
谢迟写的折子上,也是这么写的。
他相信,还没被处刑的西阳王也一定会咬死裴驰昌。
毕竟,是裴首辅起头,让九皇子去查假币案,才有了后头的事。
屠文瑶也被一道送去京城。
院子清净时,穆良朝迟疑道:“屠文瑶此去,当真无碍?”
虽说屠文瑶如今形同傻子。
但她毕竟知道白安卉活着的事,若是她清醒过来,说了什么……
虞秧说:“我给她动了点手脚,没事。”
穆良朝虽不解,但听虞秧这么说,也放下心。
虞秧看向外头。
她给屠文瑶动了手脚,一旦有人试图给屠文瑶解毒,屠文瑶就会身亡。
那屠文瑶就等于她杀死的。
她就会获得走马灯给的奖励。
且她留了屠文瑶的符纸,可以查看屠文瑶死了没。
正好借此瞧瞧,长生观是什么情况。
此事结束没多久,烛影也带了人来,接白安卉离开。
虞秧几人收拾收拾就出发去楝信县。
*
楝信县,多楝树。
传说中,凤凰喜欢吃楝果,獬豸喜欢吃楝叶,所以楝树也常被诗人赋以高洁品质。
楝信县随处可见楝树,周遭村子更有许多楝树所造木屋,田头河畔,到处都有。
虞秧等人借住在一村户家。
这个村子叫南坑村,出了村子走上不远就是大河,乘舟渡河二三里,可见两侧陡崖,其中一座就是獬豸崖。
因着下了场春雨,所以他们就没有去急着去看崖。
虞秧坐在门旁,看外头如珠玉帘似的雨。
正月初十,雨水。
谢迟将一烤好的地瓜递给了她。
微微烫的温度正好。
穆良朝在后头同九秋和兰在野说话。
“我们那地瓜是海外传来的……”
云无期因着那箭伤没跟来。
谢迟此番也没带几个人,只有她、谢迟、九秋、穆良朝还有兰在野来了村子,其他人都在其他地方逛。
虞秧吹了吹地瓜,吃完一口,说:“我还以为,我们进了村子能遇到穿越者。”
谢迟坐在一旁,手指亦是被地瓜染上了层黑色。
“许是这村子没来过穿越者。”
“也许是我们还没遇……”
虞秧话音未落,一年轻妇人提着个篮筐,撑着把伞,小跑着朝此处来,其身后还跟着条摇尾巴的落汤黄狗。
“几位贵客,我娘烙了些饼,让我来送给贵客们吃。”
虞秧看着妇人身后的太阴黑簿。
嗯。
她就说,怎么可能遇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