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斟酌了下语言,面上染起小女儿的忧愁,“四郎宠嬛嬛,嬛嬛都知道。只是四郎从前也是这么宠着贵妃,宠着眉姐姐,嬛嬛怕四郎只是宠而已。”她想要帝王的爱,而不是自上而下的宠。
皇上眼神依旧温润,嘴角的笑意却略收,“宠爱宠爱,这宠便是爱。”
甄嬛不甘心,继续问道,“若是宠而不爱呢?”
皇上笑而不语,没有人可以这么问皇帝。
甄嬛意识到失言,自行圆话,“或许四郎待嬛嬛会例外一些,只要这许多宠里面有一点点爱,嬛嬛就很高兴了。”言语恳切,却在一点点试探皇上的底线。
皇上感念她的小女儿心思,这种只要他的爱,不图其他的感情,他总是格外感动,“真是傻话。”
晚上两个人在窗户边共剪蜡烛,却无夜雨可话。
敬妃带着如意,在夜色的掩护下进了翊坤宫。
如意有些担心,“娘娘,只怕贵妃那关不好过,咱们现在不用仰靠贵妃,为何还要应她邀约?”
“终究是我对不住她,为着她之前帮我的情分,她的邀约我也得去。”冯若昭在心里叹气,贵妃总以嚣张跋扈的形象出现,她的聪明别人鲜少知晓,当初既做了,她就不会后悔,即使她知道瞒不过贵妃。
不过她更明白,贵妃心软,自己做的事也没到无法原谅的地步,这次赴约,应当不会太难过。
不去赴约,反而会彻底与贵妃撕破脸皮,如果贵妃出手,她不确定能够护住儿子。
颂芝将人带入内殿,就转身带着如意离开。
冯若昭进去迎面就看到端坐的贵妃和玉贵人??
压下心里的震惊与疑惑,冯若昭行礼,“给贵妃请安。”
安陵容起身回了个礼,不等她回话就又回原位。
年世兰红唇微启,“起来吧。”
......
天气渐冷,众妃嫔在景仁宫向皇后请安时,富察贵人和慎贵人接连曝出有孕。
皇后气的透风又要发作,富察氏是满军旗大姓,一旦有了阿哥,必然得到朝中满洲大臣的支持。
慎贵人夏冬春,那就是个叛徒,一开始投靠了景仁宫,也曾用力举荐过,可她实在愚蠢,不得皇帝喜欢,不过就放弃了她。
如今竟然搭上贵妃的船,还有了身孕,这怎么能容忍。
众人刚出景仁宫门口,曹琴默见甄嬛神色落寞,挑拨的话就脱口而出,“菀常在,姐姐真为妹妹你可惜,你最得圣心,得皇上雨露最多,怎么偏生富察贵人和慎贵人都有了身孕,你还没动静呢?”
甄嬛神色一凛,然后向年世兰行了一礼,“谨贵人冒犯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责罚。妃嫔中明明您伴圣驾最久,谨贵人是在讽刺娘娘呢。”
正欲上肩舆的年世兰转身看着甄嬛,“啪——”一个耳光甩在甄嬛脸上。“挑拨是非,本宫赏了你一耳光,好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就上了肩舆。临走前看着还在震惊中的甄嬛留下一句话,“本宫等着你去告诉皇上。谨贵人言语冒失,罚抄五遍宫规,十日后送至翊坤宫。走!”
当众被打了一记耳光,这等奇耻大辱,让甄嬛陷入自我怀疑,贵妃她怎么敢?四郎,她要去告诉四郎。
“嗤——,哎呀,菀常在不知道吧,贵妃娘娘在王府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只是被奸人所害,才落了胎,也坏了身子,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为此好生伤心了一段时间。柔贵人,姐姐先告辞了啊。”曹琴默带着宫女离开,她还得抄宫规。
“姐姐,我们......”浣碧轻轻扯了下甄嬛的衣袖。
甄嬛一记眼刀甩过去,浣碧就闭上了嘴,“说了不许叫我姐姐,这是在哪里?你要我们全都获罪,流放宁古塔吗?”
当着从庶妹的面前受辱,从前她是自己的婢女,是见不得光的罪人之女,现在她位份也在自己之上也不像自己那般受人针对,甄嬛的自尊心被伤的体无完肤。
这样敏感又脆弱的甄嬛,浣碧既陌生又心疼,这是她的嫡亲姐姐。
甄嬛被她的神情惊醒,主动拉住她的手,“浣碧,方才我是气急了,你莫放在心上。”
浣碧反握着她的手,“菀姐姐,我们回去吧,浣碧陪着你。”
甄嬛眼里蓄着泪水,她们是亲姐妹,怎么走到如今的地步了。
回到碎玉轩,甄嬛没让人给自己的脸上药,反而坐在窗户边,等着皇上的到来,她受了委屈,四郎说过,会护着自己的。
皇上下了朝,听人汇报了景仁宫的事,先去看了有孕的两个嫔妃,细细交代一番后,去了翊坤宫。
进了翊坤宫正殿,也没见年世兰出来相迎,颂芝上前答话,“娘娘身体不适,歇下了,皇上恕罪。”
皇上挥挥手让颂芝和其他人都下去,起身去了内殿,年世兰正躺在榻上,美人睡着,眉头还未松开。
皇上坐到一边,“世兰,菀常在年岁小,不知道潜邸的事,你莫与她计较。”
装睡的年世兰再也装不下去,“皇上过来,就为了菀常在?那世兰呢?皇上眼里心里,怕不是已然没了世兰的位置。”
皇上轻笑出声,“怎是为了她?朕又没有责备你,不让你与她计较,是不想你生气伤身。”
年世兰手指勾住皇上的腰带,将人往自己面前带,两人距离逐渐靠近。“说是为了臣妾,却句句不离菀常在,今儿若是不为了菀常在,皇上是不是都没打算进翊坤宫的门?”
她话在诘问,眼神却在挑逗,像极了一只傲娇的狸猫,「她必是在意极了朕,才会如此吃醋。早上打了菀常在,也必然是因为前段时间,朕太宠爱菀常在,冷落了她。」“世兰真心对朕,朕也将真心许了世兰。
菀常在年轻,进宫时日短,朕才格外怜悯几分。
内务府进了两匹蜀锦,朕全赏了你好不好?”
年世兰仗着宠爱讨价还价,直接接受,他还以为她好打发呢,“什么花样?臣妾喜欢花团锦簇,颜色鲜艳的。”
皇上揽住她的腰肢,笑的更加宠溺,“连朕的赏赐都挑挑拣拣。实在大胆,该罚!”
甄嬛在碎玉轩等到午膳,皇上没来。太阳落山,皇上还是没来。天色完全黑透,皇上还是没来。
流珠心疼自家小主,“小主歇了吧,小良子派人打听了,皇上晚上歇在了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