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入冬以来雪就没停过,刮风下雪的,就算坐着暖轿也累得够呛。
偏偏这地方是魏嬿婉自己选的,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抱怨都没地儿抱怨,心中更是不胜其烦。
进忠眼见着魏嬿婉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不耐烦,绞尽脑汁想哄魏嬿婉开心。
这日魏嬿婉在宝月楼与皇帝、军机大臣议事过后,还得赶回养心殿批折子。
刚一进宫,就有一个打扫处的小太监过来,跟随轿的进忠说了两句什么。
进忠正愁没法子逗主子开心呢,现在听到消息,当即眉开眼笑,来到轿旁道:“娘娘,方才打扫处的小安子来禀报,御花园有一场好戏,娘娘您有没有去看看?”
打扫处?
魏嬿婉想起,凌云彻现在不是正在打扫处当差吗?
“娘娘,咱去哪儿?”进忠问道。
魏嬿婉笑道:“当然是先去御花园看戏了。”
御花园中,如懿踏着薄雪走在小径上,仰头看着树枝上含苞待放的寒梅。她正在树下寻摸该折哪一枝来,却忽见不远处树下正佝偻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凌云彻?”她低声唤出这个名字。
凌云彻许久不曾听到这个朝思暮想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
如懿看清了凌云彻的脸,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凌云彻了,如今久别重逢,十分惊喜。
凌云彻拖着扫雪的扫帚,摇摇晃晃地朝如懿走过来。
天上还飘着雪花,打扫处的管事却独独派了他一个人冒着雪来御花园扫雪。
一上午了,他扫这里,雪盖住那里,他扫那里,雪盖住这里,手脚早都冻得没知没觉,却还要一刻不停地打扫。
如懿看着他佝偻残弱的样子,眼中不知不觉已经积蓄热泪。
“奴才给娴嫔娘娘请安。”凌云彻颤颤巍巍地跪下。
“快起来。”如懿弯腰道。
凌云彻拄着扫帚起身,如懿哽咽着问道:“你怎么变得这样凄苦,我不是让容佩给你送了本宫亲手挑选的枕头吗?”
凌云彻也流下眼泪:“奴才不苦,多谢娘娘牵挂,奴才一切都好。”
如懿欣慰地笑了。
凌云彻继续道:“当初奴才突然被皇上调离翊坤宫,也没来得及向您辞行,如今看着您一切安好,奴才安心了。”
如懿眼角滑过一滴泪,她用手轻轻拂去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不是熬日子罢了。”
她的手上生着青紫红肿的冻疮,指尖勉强地塞在素银护甲中,显得格外可怖。
凌云彻的眼神落在如懿手上,一瞬间忘情地上前捧起她的手,惊讶道:“娘娘,您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四下望了望,又问道:“容姑姑呢?翊坤宫其他的下人呢?”
如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出来赏花,就让容佩留在翊坤宫里了。”
自从如懿被魏嬿婉一道懿旨降为嫔位之后,各家安放在翊坤宫里打探消息的宫人便都被各自幕后的主子调走了。
毕竟,皇帝连一道降位的圣旨都不愿意亲自下,可见他对如懿已经不在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样的人根本没有继续盯着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