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目睹了立于天空之中,对魑魅魍魉降下神罚,而如今这道身影却消失不见,昔日的挚友也离开人世。
风带走了时间,也带走了记忆中的脸,曾经你说过的永远变成心碎过的碎片,你那一直含笑的眼,那时会不会流下眼泪?
我无法再听到他们的话语,不能再和他们畅谈人生,不能再和他们一起平淡的生活下去。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依稀的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想去追赶,但无论怎么追赶都好似遥不可及,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到他们,摸到的却是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我们之间隔着这堵可悲的墙壁,那是现实与虚幻的墙壁,无情而又冷漠。
信和卡莲走了,他们都走了,昔日的三人组如今就剩下了自己,长久的努力化为了虚无,她最后还是被落下了。
我无法想象信那时的心情,我活在了悔恨的日子之中,无法挣脱,无法回避。
我不敢、不愿、害怕、没有能力去面对没有他们的世界。
最后我逃避了,逃到了孤儿院,逃到了曾经我们一起居住过的地方,只有待在那里,才会让我觉得信和卡莲没有离去。
但对于天命治下的普通民众,却没有逃避的机会,他们即使对生活失望透顶,也只能日复一日地忍受着不堪受辱的生活。
或许正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逃离自己的生活,【圣女】作为一种信仰开始在民众中流传。
他们开始相信卡莲就是世界上唯一的【圣女】,他们相信卡莲的死是在【为一切生而有罪的人】赎罪。
他们崇拜一切和圣女有关的人和事,用这样的精神寄托来对抗天命的黑暗统治,他们找到奥托,想让她担任领导者。
但奥托冷漠的拒绝了,在她看来这一切都非常荒诞可笑,在卡莲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无动于衷,现在又打出她的名号来反对天命,早干什么去了?!
他们之中还有些人在卡莲服刑之时谩骂过她,奥托悲哀的想着,人活着的时候不以为然,等人离去时又无比怀念,人啊怎么会如此矛盾!
奥托不想管这些事,她已经不想再参与政治斗争了,她现在只想静静的待着这,等待着他的回来。
但奥托看薇拉为了孩子们而四处奔波,看着她每天熬夜计算账本,让她想起了之前信拜托她多照顾一下孤儿院的孩子们,而这些却被她忘记了。
奥托拿出自己全部资产,告诉薇拉今后她会照顾好她们,但薇拉脸上却没有一丝放松,她苦笑的告诉奥托外面已经变得无比混乱,暴动几乎随处可见。
薇拉担心的是怕哪天自己会保护不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这里的每一处风景,每一块瓦砖都见证了她们与信之间的故事,她不想这里变成废墟,不想孩子们再一次流离失所。
奥托明白了不是只有她一人伤感他们的离去,薇拉也是,但她把这一切都放在了心里,只为完成与信的约定。
她也不想这心中最后一块净土被破坏,为了薇拉,为了孩子们,为了卡莲留下的夙愿,为了履行与信约定的誓言,再勇敢一次吧!
于是在弗朗西斯亲自拜托她时,奥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看到这位中年丧女的男子依旧在为人民奋战,她的心里不知道该说是敬佩还是悲凉。
听着弗朗西斯对人民的鼓舞,看着他们对信仰的渴望,奥托那死去的心也像是重新点燃了一般。
那是卡莲生前所期待的,让每个人都能为美好而战的意志觉醒了。
没有一个能统领他们的领导者的话,这些反抗者们想要改变天命也是很困难的,而奥托运用自己的口才和学术才能,将这些分散的志愿者们统一了起来。
过往的努力没有白费,之前的苦难此时都在一点一滴的回报给她。
埃莉诺这个曾经发誓要将自己一切都献给奥托的女人,自然而然的和她站在了一起。
经历了那件事后,埃莉诺改变了许多,不再和以前对天命那般偏执,周围的事物让她变得更加沉稳,她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奥托手下最锋利的利剑。
终于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时,奥托带领的起义军推翻了旧天命的统治,昔日给卡莲定罪的贵族与古堡议会没有一人逃出审判。
内战过后,奥托成立的新天命已经对组织内部结构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和变革,将天命变成了卡莲理想的样子。
民众们支持推举奥托做他们的新主教,没有人敢反对,他们都在发自内心的称颂她的丰功伟绩,赞美她继承了卡莲的意志,扫荡百年腐朽,重塑天命。
看着外面的人群载歌载舞,欢庆着属于民众的胜利,奥托孤身一人站在天命主教座堂的大厅里。
明明她成功了,她改变了世界,将世界改造成了卡莲所希望的样子,但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卡莲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世界了,信也没能见证这一切离开了,他们都未能见证世界的美好便离去了,奥托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失败者。
曾经,卡莲梦想拯救世界,拯救人民,而奥托梦想成为大发明家,为了能回应信的期待,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助到他。
但信的梦想呢?奥托不知道,他从未讲述过自己的梦想,是在害怕增加她们身上的负担,还是觉得自己的梦想再也实现不了呢?
世人忘记了他的存在,忘记了他曾留下的痕迹,只有寥寥数人还依稀的记着他。
虚空万藏告诉她,导致这样的结果是因为祂将这段记忆封印了,祂是无法被观测到的,所以祂在离开的那一刻起,祂在世人中的印象就会在潜移默化之下慢慢淡化,奥托她们还记得,无非是接触的时间比较久,感触会比常人更深。
奥托担心自己也把他忘记,于是她将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点一滴都写进了书本里,万一哪天她真的忘了,也能依靠这个来找回记忆。
在写的过程中,她重新回顾了她与信相遇的往事,他的每一句话在如今看来,给她带来了全新的感触。
同时也让她意识到她要对抗的真正敌人是时间,这具身体终将老去,就算几十年后能再见到信,自己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了。
自己需要一个能永葆青春的方式,或者是一个不断复生的办法,复生........死者复生?对!这样还能救活卡莲!
卡莲的离去一定让他悲痛万分,所以他才会选择封印这段记忆。
如果我能一直活下去,如果我能救活卡莲,信就不会再难过了,他就不会再孤单一人了。
就让我抚慰他所有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