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意地点头,眼神却依旧锐利:“不仅是不为难她,若有人敢提什么纳妾之事,你也要提前打消他们的念头。楚之心仪舒云,这桩婚事是两全其美。祖母,以大局为重,这点本宫希望你能做到。”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一顿,整个人怔住了片刻。
她的神情几经变化,眉头深锁,正在权衡得失。
镇国公夫人站在一旁,低眉顺目,未敢出声打断这尴尬的沉默。
过了许久,老夫人终于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挣扎:“娘娘说得极是,臣妇明白如今的局势不能再乱。”
“但念慈……她毕竟是楚之的表妹,若是安排得太过寒酸,外人看了未免说萧家凉薄。你姑母家虽然有错,但终究是我的亲女儿,她这些年吃的苦,我看在眼里,也实在不忍。”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抬眼看向老夫人,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却温和:“祖母,亲情重要,可大局更重要。”
“姑母一家当初种下的祸根差点拖累太子,若非楚之查清了事情,将太子的名声从那污水里拯救出来,你觉得萧家今日还能如此安稳?”
老夫人低下头,脸色微微发白,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佛珠,仿佛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皇后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你说不忍,可若当初事情败露,太子背负了‘结党营私’的罪名,萧家还能独善其身吗?”
“难道你愿意用太子和楚之的未来,换姑母一家那点骨肉亲情?如果你觉得值,本宫也无话可说。”
这番话如雷霆落地,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连镇国公夫人也不由得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眼中透着震惊。
老夫人紧抿着唇,许久后才低声说道:“娘娘教训得是,臣妇糊涂了……只是念慈如今住在萧家,若是送回去,怕是难免有人说闲话。”
皇后语气缓了些许,却仍旧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住个十天半月无妨,但此后,萧家不必再多管她。让她回王家就是了,至于嫁妆,萧家适当添一些,免得姑母家说咱们不讲情分。”
老夫人点点头,声音里透着疲惫:“念慈的事情,臣妇会按娘娘的意思处理。”
皇后冷哼一声,随即语调平缓了些:“至于姑母,本宫再说最后一次,她若是愿意带着孩子脱离王家,本宫自然会伸出援手。可若她始终执迷不悟,与王家藕断丝连,那就怪不得本宫冷眼旁观。”
说到这里,皇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祖母,选择权在你手上,是要太子、楚之、萧家的荣光,还是姑母一家拖累你们,毁了萧家,让你自己权衡吧。”
老夫人听得浑身发冷,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长叹一声。
皇后走出偏厅,径直朝着盛舒云的院子而去。
盛舒云正站在投壶场上,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
而一旁的太子意气风发,脸上洋溢着十足的得意。
“舅母!”太子站在投壶场边,扬起下巴,眼神带着几分挑衅,“你已经输了十几件金银珠宝了,还敢和我比吗?是不是要趁早认输?”
盛舒云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语气中没有气恼,反而带着调侃:“殿下真是少年英雄,我可不敢再和您争了。再比下去,我的嫁妆都快被您赢光了。”
太子得意洋洋地摆摆手:“舅母,这可不是我欺负你,谁让你的投壶技术实在不行呢!这样下去,将来你去了马球赛场或者雅集诗会,非但赢不了,还得被人取笑。”
盛舒云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从来不以这些取胜,挣钱才是我的长项。至于投壶、马球这些技艺,实在与我无缘。”
太子撇撇嘴,对她的解释有些不屑:“舅母,这可不行啊!将来雅集上,有许多世家贵女都在场,如果你不学些技艺,岂不是要让她们小瞧了?”
盛舒云拿起手中的箭,假意摆了一个投壶的姿势,但眼中却透出笑意:“那倒也没什么,谁要是小瞧我,我就把银钱砸到她服气为止,岂不是更简单?”
太子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连站在旁边观战的萧楚之也忍不住嘴角微扬,摇了摇头:“舒云,你这是打算用银钱平天下?”
盛舒云微微挑眉,语气悠然:“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擅长动口,更不擅长动手,但砸钱这种事,我还是很在行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带着几分威严和温暖。
“舒云说得倒是有理。”
众人回头一看,皇后正从庭院门口走来,身边跟着几名宫女。
她身穿一袭淡紫色宫裙,高贵而典雅。
太子见到皇后,顿时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母后,您来的正好!您不知道,舅母投壶的技术简直糟糕透了,刚才我又赢了她一壶,已经赢了她十几件金银珠宝了呢!”
皇后微微一怔,看向盛舒云,眼中带着惊讶:“舒云,你这是在让着旸哥儿吧?”
“不不不,”太子赶紧摇头,神色十分认真,“母后,舅母可不是让着我,是她真的技术不行,连她自己都承认了呢!”
盛舒云浅浅一笑,落落大方地承认:“娘娘,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我天生就不擅长这些技艺,从小便连拔剑舞蹈都学得一般,更别说投壶和马球了。”
皇后听了,略有些意外,但她很快笑着摇了摇头:“人各有所长,不必强求。舒云,你能将萧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在经商上独具慧眼,已是难得的才干了。何必在这些小事上苛求自己?”
盛舒云微微低头,谦逊地答道:“娘娘谬赞了,我只是尽力而为,实在不敢居功。”
皇后看着她沉静温和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转头又对太子说道:“旸哥儿,舒云不是你那些比武的同伴,她有自己的长处,你该学会尊重,知道吗?”
太子挠了挠头,勉强点了点头:“母后教训得是,不过舅母,我还是觉得您该学学投壶,不然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