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见过刘将军!”
面对主动行礼的黄轩,刘福银忙还礼道:
“黄先生不必多礼,快快快!里面请!”
由于黄轩在军中并没有实际的职务,因为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刘福银称之为黄先生。
“多谢刘将军美意,在下就不进去了。这是魏大人让我专教给将军你的东西。”
说着黄轩将一本小册子交到了刘福银的手中。
“这是…”
“将军直管拿回去看就是了。对了,魏大人还说他会在指挥使司衙门等着将军前来。”
“?”
带着满腹的疑惑送走了黄轩之后,刘福银急忙打开小册子瞧看。这一看不要紧,里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了一惊!这本不起眼的小册子里面竟然记载的全是这些年来他挪用军饷,吃空额,卖军屯的证据!
刘福银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大人他什么都知道了…”
突然一股求生的渴望充满了这位六十三岁老将的体内。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
刘福银拼命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想要在其中找到些许的生机。
黄轩为什么要来送这本小册子呢?还有他临走时的话是什么意思呢?魏大人在指挥使司衙门等我?难道说是!
刘福银猛地想到了一个原因,这也是如今能就自己身家性命的唯一途径了…
整个指挥使司衙门门前异常的冷清,自从魏渊的告知书贴出去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但至今为止没有一名将军前来主动坦白自己的问题。指挥同知吕彬的府上聚集着大大小小十余名军官,正在秘密的进行着商议。
吕彬坐在上首位置微闭着眼睛听着手下心腹们的议论。
“这魏渊也太小看咱们了,他真是以为咱们武平卫的弟兄都是吓大的不成?光凭着他一纸空文就想让人俯首认罪,我看他就是虚张声势!”
“不错!那么多账目,就是有专门的账房先生,每个把月也难以捋顺清楚的。”
“这都两天了,还没有一个人去指挥使司衙门认罪。等明日期限一到,咱们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吧。哈哈哈!”
整个房间内一阵哄笑。吕彬也是一副自得意满的表情,他相信这次魏渊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了。然而就在此时,何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指挥使司那边有动静了!”
吕彬睁开了微闭的双眼问道:
“别着急,有什么慢慢说。”
何江喘着粗气汇报说:
“刚刚得到的消息,刘福银在内的十名将军一起去了指挥使司衙门!”
“刘福银这老东西干什么去了?”
何江低着头小心的回答道:
“根据打探的消息来看,他们是去认罪去了…”
“什么?”
吕彬收起了刚刚挂在脸上的得意认真的思索了起来。而他手下的心腹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则开始变得骚动起来。
“刘将军竟然回去主动认罪?不会是这魏渊真的已经从账本中发现了什么了吧。”
“不会的!自打魏渊上任以来,刘福银一直在捧他的臭脚。这次没准是他们俩合唱的双簧,想给魏渊个台阶下。”
面对着窃窃私语的众多下属,吕彬将眼睛一瞪说道:
“行啦!就算刘福银去了,剩下千户以上的将军还有十八人之多。我就不信他魏渊敢一口气那十八名朝廷命官开刀!”
听了吕彬的话,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从每个人的表情来看,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那份轻松与自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担忧与不安。
刘福银在内的十位将军主动向魏渊坦白罪行的消息瞬间就在整个武平卫中传来了,就在全体将士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有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传了出来。就在这十名将军主动坦白完罪行之后,魏渊第一时间赦免了他们的过错,并勉励他们从今之后要竭尽全力为国尽忠。不仅如此,魏渊还在指挥使司衙门口当中烧毁了一大堆的账目,据说这些都是刘福银在内的这十位将军挪用军饷,吃空额,卖军屯的证据。
这下子剩下的将军可是再也坐不住了,有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顾礼数,连夜前去摆放魏渊坦白自己的罪行。甚至有的将军因为迟迟得不到魏渊的召见,情急之下跪在了指挥使司衙门的门口以期得到指挥使大人的宽恕。在这些人当中,不但有魏渊之前划定的观望派,甚至连吕彬的死党们也纷纷争先恐后的前来的自首了。
当然对于这些人,魏渊并没有像对待刘福银等人之时那般的宽大。对于那些观望派,魏渊要求他们写下悔过书,并认真交代了自己存在的问题。而对于吕彬的死党们,魏渊除了以上的要求之外,要还提出了额外的要求,那就是让这些人详细的揭发吕彬个人存在的问题。
这些坦白之人既然已经有了认罪的觉悟,自然在揭发吕彬方面更是不遗余力。那可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夜的时间收集到的关于揭发吕彬的材料就有了厚厚一摞。
当黄轩将这一摞厚厚的材料交到魏渊的手中之时,他不无敬佩的说道: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果然在刘将军主动认罪之后,这些人就都坐不住了。大人您看!这才短短一个晚上,咱们就得到了如此之多的揭发材料。不过大人,黄某不明白。为何您对这三派人分别采取了不同的处置方式呢?”
“呵呵,黄公子,这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对于从良派,咱们需要团结。对于观望派,咱们则是要进行拉拢。而对于吕彬派,咱们要做的就是分化孤立。人多力量大,只要建立了打击吕彬的统一战线,他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黄轩呆呆的听完魏渊的话问道:
“建立统一战线?这不会也是那位不出世伟人的话吧?”
魏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
“…没错,这也是那位伟人的话。”
“高人!果真是不出世的高人!”
短短三天之后,吕彬的身边只剩下了何江、陈安东两人了。看着略显冷清的房间,吕彬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这些人真是枉费了我平日里的栽培,关键时刻竟然一个个的都背我而去。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他们知道背叛本将的下场!”
何江神情沮丧的说:
“大人,除了咱们三人外,所有人都已经去魏渊那里坦白了。若是咱们再不去的话,等到今天过完。只怕…”
吕彬将眼睛一瞪道:
“怕什么!账本是不可能那么快算清的,魏渊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我就不信凭着捕风捉影的疑虑,他敢把我这个从三品的朝廷命官怎么样?”
陈安东缓缓的摇了摇头道:
“大人,那魏渊可能是真的将账目算清了?我仔细打听过了,前些时日随他而来的那一大批人当中,有三名精通算法的红毛鬼子。魏渊就是依靠着他们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账目给算清的。”
吕彬听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何江也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他声音颤抖的来到吕彬面前说道:
“大人!要不咱们也去跟他魏渊认罪吧!他不是说了吗?三日之内坦白罪行的既往不咎!对不对大人!咱们去认罪的话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咱们…”
还没等何江把话说完,吕彬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处,将何江踢出了数丈之远。他看着一脸惊恐的何江,杀气腾腾的说:
“怎么?你也想背叛我吗?想让我在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面前摇尾乞怜,我做不到!”
“不不不!大人,卑职绝不会背叛大人您的。卑职也是为大人您考虑啊!”
“啪!”
吕彬将桌子上摆放的茶杯摔的稀碎,他的眼中闪着凶光说道:
“好你个魏渊!真把我吕彬当成了软柿子不成?你既然做的了初一,就别管我做的了十五了!”
此话一出,陈安东立刻上前了一步语气阴冷的说:
“大人,只要您一句话,我陈安东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要怎么办您吩咐吧!”
何江一见这情形也硬着头皮紧跟着说道:
“卑职也是!誓死追随将军!”
吕彬打量了一下四周示意陈、何两人上前来。待到二人靠近之后,吕彬的面部抽搐了一下,阴鸷地说道:“照我说,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拼他个鱼死网破!”
何江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他声音颤抖着说道: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将军!此法断不可行,这魏渊不同于张恩。之前张恩是戴罪之身,就是被做掉了朝廷也不会在意。如今这魏渊可是堂堂在任的一方指挥使,既是天子认命又是督师眼前的红人。他若是在武平卫地界出了什么不测的话,必定朝野震动,我等性命休矣!”
吕彬阴沉地一笑道:
“他若是不在武平地界出事不就行了吗?”
“什么?那将军的意思是?”
“亳州的周老爷和石老爷联合亳州府的乡绅们将在今晚筵请那姓魏的,咱们趁着他前往亳州赴宴的机会把他给做了。”
何江心有余悸的问:
“这…那事后又该如何收场呢?”
吕彬睁着一双不满血丝的双眼,狞笑着说道:
“你想想,前些日子魏渊刚刚鞭打了石喆。如果他又在周、石两家操办的宴会上中毒身亡。那朝廷会如何想呢?周有喜有当朝国丈周奎做靠山,魏渊的死因查起来一定会是阻碍重重的。到最后即便有人要当替死鬼,也不会算到你我的头上来的。”
“可是,如此以来周员外与那石员外就…”
吕彬笑了笑,脸色诡异的说道:
“那不是正好吗?除去了周石二人,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