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橙子茶馆是陈三立从一个普什图地主手里盘下来的,花了5万美元。装修格局也没怎么动依旧照常营业,只是伙计换了一茬,都是陈三立的手下。这个茶馆是阿梁主事。
二楼有个小包厢,这会儿这个包厢就成了蔡鹏飞和陈三立几个人经常碰头的点儿。
陈三立问阿梁:“朱有信没什么事吧?”
“受点皮肉苦,要在医院躺几个月吧。”阿梁笑嘻嘻地说,“他还喊自己是中国人呢,以为有警察当保镖就没人敢打他。”
陈三立说:“中国人就不能打?他妈的,这种人就是该打!擦鞋鬼……”
陈三立抽着烟,把阿梁讲述的事情经过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遍,说:“这个事儿办得有些瑕疵,车里有警察不应该打他,普通街头冲突谁敢揍警察?还抢了人家的枪。这会让滕胖子疑心。”
阿梁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他满以为陈三立会夸奖他。阿梁扁扁嘴说:“三哥,有疑心又怎么啦?没证据的,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蔡鹏飞在一边喝茶,听到陈三立苛求阿梁忍不住笑了。蔡鹏飞说:“三哥,阿梁干得很漂亮。这节骨眼上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敞开亮相没什么不好。”
蔡鹏飞拍拍阿梁的肩膀以示鼓励:“朱有信不是要拉滕胖子开矿吗?他在医院这么一躺,滕胖子的矿猴年马月才能开。呵呵。就这样给龙腾公司制造点麻烦,让滕胖子成天疑神疑鬼提心吊胆是最好不过了。”
阿梁得到曼森哥的首肯,心里高兴,瞅了瞅陈三立,说:“三哥,我们按曼森哥的法子干吧。我和栋哥不也在医院躺过几个月?都是给那个马哈吉吉打的。我们这叫一报还一报。”
陈三立听得蔡鹏飞坚持,便说:“要这么干,下一回该轮到那个张尼克了,再揍他一顿。谁敢给龙腾公司抬轿子,咱们就揍谁。让滕胖子的工地也烂尾。”
阿梁立刻附和:“对!下一个是张尼克。”
哈哈哈。蔡鹏飞大笑:“都想通了?想通了好。张尼克嘛,迟早也得让他去医院躺躺的,不急。我们还得给龙腾公司加点菜。”
顿了顿,蔡鹏飞说:“我从赫尔曼德找人过来了,就今晚,趁热打铁再给滕胖子他们一个惊喜。三哥,你叫阿栋过来,我和他安排一下。”
……
龙腾公司的安保会议一直开到10点。
朱有信挨打住院这件事给大伙儿带来了心理阴影。滕书铭觉得这个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张尼克了,免得他措手不及被吓得尿裤子。所以,今晚会议的主要目的是稳住张尼克。
滕书铭说,现在坎大哈有一股黑恶势力针对龙腾公司,他们想方设法破坏公司正常业务的运行,同志们这段时间要做好个人防护措施,避免意外发生。
张尼克知道滕书铭嘴里的黑恶势力应该是陈三立,张尼克说,滕总,你和陈三立那么客气干什么?直接去他的办公室亮出警官身份他保管老老实实不敢放肆。陈三立的家小都在福建老家,政府拽着他的生意命脉,陈三立绝计不敢和警察作对。
滕书铭委婉地道,警察在阿富汗没有执法权,对于陈三立这种人要采取措施必须按政策来,上面会有安排的,你别操心这个事情。
张尼克结结巴巴地问,那滕总你们一行人来阿富汗究竟是办谁的案子?难道就是为了逮我么?
老莫岔开话题,告诉张尼克,警察有警察的任务,别过多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尼克你要注意个人安全。
张尼克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我能怎么办?除非……张尼克瞅了瞅崔宇峰,说,除非马哈吉吉或者陈助理和我天天在一块心里才踏实。那两个阿富汗警察胆小怕事得很,拿着枪只能吓唬老百姓,怕靠不住。
看来张尼克眼不瞎,很容易辨别龙腾公司的两个武力担当。一个凶巴巴的、办事风风火火的母老虎,一个健硕挺拔的壮小伙儿。
崔宇峰和陈莉低头止不住笑。
白如雪说,尼克,你这么怕死啊?倒不如我给你做保镖。我会开枪呢。你要枪么?我给你弄一把。
张尼克连连摇手,不行不行,我杀只鸡手都哆嗦,我更不敢开枪。
老莫制止白如雪胡说八道,老莫说,这个事情我来安排。工地执勤的警察人数增加到四个人,和那警察局长通融通融给点劳务费问题不大,陪同尼克出行的护卫增加到四个。
然后,尼克你要和几个警察搞好关系,要悬赏,碰上突发事件处理得当要重奖!给钱就有人卖命。
滕书铭说,莫主任讲得对!处理一次突发事件每人一千美金,咱们不差钱!
张尼克还是不放心,张尼说,我还有个要求。
讲!
张尼克说,我出门要开滕总的防弹车我心里才踏实。
滕书铭说,可以。防弹车你拿去开得了。
张尼克说,我还要求一件防弹衣!
滕书铭停了两秒才说,你真的这么怕死啊尼克?
张尼克战战兢兢地道:“滕总,我有一堆的老婆孩子要养,我戴罪之身跟着滕总干事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连烈士都评不上。你们是警察,是公职人员,我啥都不是呀。”
张尼克可怜兮兮的,崔宇峰忍不住了,说:“尼克,我那有防弹衣,我给你一件。”
好好,谢谢马哈吉吉。张尼克说:“滕总,您得体谅体谅我,我是不得已才提这些要求……”
滕书铭拍拍张尼克,说:“尼克,我体谅你,你的担忧没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以身试险。这个紧张局面用不了多久就结束。眼下对你来说,是考验,也是个表现的机会对吧?等事情办完我给你洗白白,在龙腾公司,噢不,在未来的龙腾集团给你弄个正式国企干部编制,你就有机会拥抱新的生活。要相信组织,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和我们同舟共济的。”
同舟共济!滕总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张尼克眼含热泪:“卑职追随滕总,肝脑涂地绝无推辞,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只觉得浑身犹如电触,肉麻兮兮的。老莫脸色如常,端着茶杯喝茶;陈莉冲着天花板翻白眼;白如雪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滕书铭瞪了白如雪一眼,说:“尼克,你讲得对,你这是对组织最诚挚的表白!我信得过你!”
老莫说:“滕总,艾比克那边怎么办,要不要延期?”
滕书铭叹口气:“延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