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枝没错!
那抹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向淮月放下帘子,欲要钻出马车,“停车!”
车夫“驭”了一声,马车渐渐停下。
贺朝野扣住了她细白的手腕,低低道:“殿下,先别急。”
向淮月身形略顿,回眸看他一眼。
贺朝野率先钻出了马车,搂住她的腰身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谢闻洲也钻出了马车。
这条小路荒僻静壤,多有野兽出没。
且此时还是深夜,更是野兽爱出没的时候。
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他们被狼群围攻。
男子手上有多处被恶狼撕咬的伤口,鲜血淋漓。
可他一直把女子护在身后,女子除了发丝凌乱,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可见把她保护得很好。
向淮月眼眶霎时泛红,轻摁住了贺朝野的手腕,“阿朝,你快去救救她,她就是我要找的手帕交!”
“好。”贺朝野应了下来,正准备上前。
却见谢闻洲腾空而起,丢下了一句,“你还是留在原地照顾好小公主吧。”
……
沈翩枝当时应了萧沉渊的话后,便准备找个客栈住下。
谁知还没有所动静,就听到了几声低沉的吠声。
掀开帘子一瞧,竟是一群凶猛的狼!
它们眼神阴鸷,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似要把他们撕裂。
沈翩枝浑身都在发颤,脸上早已褪去血色。
萧沉渊紧握她的手,语气温和,“别怕。”
听到他的安慰,沈翩枝的恐惧消散不少。
萧沉渊把她带下了马车,持着利刃与它们搏斗。
他背上有伤口,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狼钻了空隙,跃上前撕咬他。
萧沉渊伸手将沈翩枝护在身后,挡住了恶狼的攻击。
两头恶狼狠狠撕咬着他的手臂,周遭弥漫着血腥味。
“萧沉渊!”沈翩枝瞳仁骤然一缩,从袖子抽出匕首刺向恶狼的脑袋。
恶狼被惹怒了,松开萧沉渊,朝着沈翩枝张开血盆大口。
萧沉渊手臂一扬,利刃划破恶狼的喉咙,而后用力将其踹倒在地。
可是踹倒了一个,还有一群。
他们都一同跃了过来。
个个凶猛,似乎不想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萧沉渊背后的伤口俨然裂开,手上几处新伤口还在流血,他侧眸看着沈翩枝,“今日本王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有事。”
他眸里满是深情与真诚,沈翩枝的心底似有种子生根发芽,眼眶一热,说道:
“萧沉渊,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活着离开这里。”
眼看着几头狼要扑了过来,萧沉渊手中利刃划过一抹寒光,刺中其中一匹狼的要害。
剑即刻拔出,又刺向别的狼。
恶狼一阵咆哮,全都扑了过来。
萧沉渊毫无招架之力,可他仍不退缩。
沈翩枝眸里映出几头恶狼的身影,眼睫止不住发颤。
倏然,谢闻洲身形如风,闪至他们身前,手上的火把扔向狼群。
恶狼一贯行驶在黑夜中,最怕的就是火。
它们一阵吠鸣,跑开了。
谢闻洲看向他们,语气疏离而有礼道:“在下谢闻洲,是授小公主之意来救你们的。”
谢闻洲?
他喊的小公主……
该不会是月月吧?
沈翩枝眉梢跃上一抹喜色,“你说的小公主可是向淮月?”
谢闻洲:“正是。”
沈翩枝明澈的眸里漾起笑意,余光瞥见一抹娇俏的身影向自己跑来。
她刚抬起眼眸,向淮月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枝枝,真的是你!”
“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想死你了……”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向淮月抱着沈翩枝又哭又笑,拉着她转了一圈,神色总算缓和下来,“幸好你没受伤……”
沈翩枝刚才喜悦中缓过神来,捏了捏向淮月白软的脸颊,扬唇一笑:
“月月,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还有,我也很想你。”
闺蜜二人见面有一堆话要聊,挽着手往马车走去。
萧沉渊对着谢闻洲拱手行礼,“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谢闻洲语气平稳无波,“举手之劳罢了,你伤势严重,还是去马车里包扎一下吧。”
萧沉渊点头。
他们三个男子跟在她们身后。
沈翩枝回头扫了一眼谢闻洲与贺朝野,凑到向淮月的耳畔,低声道:
“月月,你这日子过得滋润啊,竟然有两个驸马!”
向淮月陡然一愣,连忙捂住沈翩枝的嘴巴,“哪有,别乱说,我就一个驸马。”
沈翩枝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向淮月这才渐渐松开了她,声音很轻:
“刚才救你的是生死谷的谷主谢闻洲,我来此取鹿活草才认识他的,他似乎对我一见钟情。”
“但我不喜欢他,他性格有点偏执,给我一种我拒绝他的爱意,他就会把我锁在屋子里的感觉。”
闻言,沈翩枝蓦然瞪大乌眸,一脸愕然,“不是吧,这世间还有第二个萧沉渊啊?”
向淮月一脸八卦的看着她:“萧沉渊是刚才一直护着你的男子?”
沈翩枝叹了声气,干巴巴说:“他是东国的三王爷,我如今是他的王妃,他对我强制爱,我跑了几次都跑不掉。”
“我靠,枝枝,你也太惨了!”向淮月震惊之下又带着满满的忧心,“那你岂不是过得很压抑窒息?”
不曾想枝枝竟会被对方强行留在身边。
如果谢闻洲也这么对她,剥夺了她的自由,她一定会和枝枝一样痛不欲生。
向淮月压低嗓音,“枝枝,你现在还想逃吗?我帮你。”
沈翩枝迟疑一瞬,点了下头。
向淮月一眼看破,悠悠地道:
“枝枝,你犹豫了,这件事情先搁一边吧,我看他伤势挺重的,你先照顾他吧。”
沈翩枝回眸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萧沉渊。
他步子缓慢,走得有些吃力,脸上更是苍白憔悴,不见一丝血色。
谢闻洲神色淡漠地走着。
贺朝野想过去扶萧沉渊,却被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向淮月恰巧也看到了这一幕,眨了眨眼,“枝枝,他是属驴的吗?这么倔?”
沈翩枝被她的幽默逗笑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我过去扶他吧。”
向淮月没拦着,“去吧。”
不难看出枝枝还是在乎他的。
话说回来,要是换作是她,有人不要命地挡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很难不心动。
沈翩枝小跑至萧沉渊的身旁,“我扶你。”
“既是夫人一番好意,为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沉渊狭长的凤眸微挑,里头尽是柔色。
贺朝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沉渊整个人靠在沈翩枝身上,眉眼挑着笑意,“辛苦夫人了。”
沈翩枝身躯娇小,他这么一靠过来,几乎把她覆盖住了。
她搀着他颇为吃力,但还是弯唇一笑,“不辛苦。”
向淮月有些看不下去了,朝着贺朝野递去一抹眼神。
贺朝野耸了耸肩,快步走至她身旁,嗓音很轻:“不是我不想扶,而是他只要他妻子扶。”
两对一前一后地走在前面,而走在最后的谢闻洲显得有些孤寂。
他眸色深沉如海,又似漫天飞舞的雪花,掺杂着凛冽寒意。
向淮月走了半晌,也没看到谢闻洲跟上来,往回看了一眼。
发现他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手里捧着几簇即将融化的雪花,正垂眸看着它们。
向淮月跳起来朝他挥了挥手,“谢闻洲,你快回来啊!”
谢闻洲目光从雪花上移开,落至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心下的寒霜被扫除,缓步向她走去。
贺朝野并不大度,做不到与其他分享妻子。
可这是他妻子对好友的善意。
他不能抹杀,亦不会这么做。
沈翩枝扶着萧沉渊进入了马车里。
向淮月在原地等谢闻洲跟上来,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贺朝野与谢闻洲紧跟其后。
马车还算大,坐下五人不成问题。
而且看着还很宽敞。
熏炉冉冉升起白色烟雾,轻轻将他们笼罩。
火炉也在燃烧着,马车内暖烘烘的,没有一丝凉意。
沈翩枝褪下萧沉渊的外衣,触及鲜血淋漓的伤口,呼吸一滞。
那几匹恶狼实在凶狠,竟生生咬下了他几块肉。
向淮月眉心一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向淮月眼前一片漆黑,愣了一下。
贺朝野捂住她的眼睛,嗓音低低传入她的耳畔,“别看。”
向淮月心中一暖,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谢闻洲脸上毫无波澜,阖上眼睛倚靠着车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沈翩枝拿着剪子的手微微发颤,稳住心态,裁开黏着血肉的布料。
若是稍有偏差,就会裁到他的伤口。
沈翩枝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轻声道:“萧沉渊,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
萧沉渊与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嗓音沉缓,“好。”
沈翩枝小心翼翼地裁掉大半布料,却发现还有一些细碎的布料紧紧黏着皮肤。
她握着剪子的指尖收紧,抬眸看了眼萧沉渊的神色,语气有些慌乱,“我不敢撕。”
光是看着就疼,更别提撕了。
就算轻轻撕了,萧沉渊也会痛心切骨吧。
她真的下不了手,也过了心里这关。
萧沉渊则是轻轻一笑,“夫人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