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枝猝不及防撞进萧沉渊满是笑意的眸底,柳眉浅浅蹙起,“你还笑得出来。”
“为何笑不出来?”萧沉渊淡笑道,“夫人想看我哭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翩枝神色蓦然转冷,淡道:“那我可直接撕了。”
“嗯。”
向淮月虽然被捂住了眼睛,但耳朵没被捂住。
听到他们在打情骂俏,直接露出了吃瓜的表情。
内心全是诧异不已。
不是吧!!
这萧沉渊语气竟然这么宠溺?
听得出来他很爱枝枝啊!
而且他是故意说这些话,想让枝枝心里不要有一丝不忍与负担的。
这是高手啊!
沈翩枝说完,手上一刻没闲着,动手撕下黏在伤口的布料。
随着“撕拉”一声响起,萧沉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翩枝眉心微动,“还好吧?”
萧沉渊:“无妨。”
想要吃瓜的向淮月实在看不到他们的神情,顿时急眼了,“阿朝,我不看伤口。”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贺朝野敛眸应下,“好。”
向淮月眼前一派豁亮,眉眼弯了一下,默默地看着他们的神色。
沈翩枝从医药箱拿出纱布。
谢闻洲恰巧掀起眼皮,淡然瞥去,“你若直接包扎,他的伤口会感染。”
沈翩枝动作微顿,缓缓看去,“可我没有采到草药。”
古代不比现代发达方便,没有消毒的药水。
只可用草药敷着伤口,避免感染。
但这匆忙之下的确没有草药。
谢闻洲眉梢轻扬:“小公主脚旁的医药箱有草药,你拿去用吧。”
“多谢。”沈翩枝展唇微笑。
向淮月把医药箱打开,瞧了一眼零七八碎的草药,顿时懵了:“哪种草药?”
“皆可。”谢闻洲答。
闻此,向淮月把一些草药放在药盅里,“枝枝,我帮你捣碎。”
“好。”沈翩枝眉眼染上温意。
只是向淮月还没动手,贺朝野便伸手拿了过去,“我来吧。”
向淮月笑道:“阿朝,谢谢你。”
贺朝野眉宇间的冷清褪去几分,语气难得温和,“这是我该做的。”
沈翩枝瞧到他们相处的画面,就能看出他们心中都有彼此。
至于月月说的谢闻洲……
沈翩枝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谢闻洲脸上。
他不知何时又阖上了眼,神色冷峻,眉峰更是凌厉森寒,不难瞧出情绪不佳。
倏然间,他狭长的鹰眸掀开,与沈翩枝对视上了。
沈翩枝感觉心中都骤停了一刻,佯装无事发生地移开了目光。
天呐!
他凶起来的眼神与萧沉渊发疯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好吓人!
怪不得月月这么抗拒。
谢闻洲淡瞥沈翩枝一眼,再次阖上了眼。
他对小公主这手帕交的第一个印象是:长相清冷娇媚,是个典型的美人。
特别是她笑起来时,眼尾的红痣妖冶勾人。
但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只喜欢小公主。
小公主在他这里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她身旁的男子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霸道偏执,占有欲很强。
偏生他与自己走的是同一条道路。
追人其实就是跟放风筝似的,适时松,适时紧。
否则会将人吓跑。
敛起心下种种思绪,谢闻洲紧皱的眉心舒展几分。
沈翩枝仍是心有余悸。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
若是她在现代遭人强制爱,定是要去找帽子叔叔的!
贺朝野三两下就把草药捣碎了。
“多谢。”沈翩枝接过道了谢,转而给萧沉渊上药。
她刚抬眼,便撞进萧沉渊深不可测的眸底,心下不由升起一丝慌乱。
萧沉渊目光阴鸷,幽幽来了一句,“不曾想为夫就在眼前,夫人还有盯着别人看的嗜好啊!”
毫无疑问,他吃醋了。
他这段日子皆是温和的神色,让沈翩枝差点忘了他本来的面孔。
不过令沈翩枝更为惊讶的是,萧沉渊一直都在盯着她看谢闻洲,中途一句话都没说。
而是等她看完了才说话。
这与把她架在十字架上凌迟有何区别?
沈翩枝稳住心神,平静地开口:“夫君说笑了,我眼里只有你,别无他人。”
尽管是一些违心话,萧沉渊脸色也缓了几分,没与她计较,“那便麻烦夫人帮为夫上药了。”
“好的,夫君。”沈翩枝皮笑肉不笑。
光是看着萧沉渊的神态,向淮月的背脊就忍不住爬上了一抹薄汗。
怪不得枝枝说世间还有第二个萧沉渊!
这和谢闻洲也太像了。
向淮月不禁想起初见时,谢闻洲目光如炬,周身戾气四起的模样了。
贺朝野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喝点润润嗓子。”
“好。”向淮月神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沈翩枝细致体贴地给萧沉渊上了药,并且包扎好了伤口。
萧沉渊全程没喊过一句话疼,若不是看到他脸色煞白,额间沁出一层冷汗,还以为他不疼。
适时,向淮月目光划过沈翩枝的瞳仁,笑道:“枝枝,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贺朝野,我的驸马。”
而后又扭头看向贺朝野,道:“阿朝,她是沈翩枝,我的闺中密友。”
贺朝野微微颔首,声线冷清,“沈娘子。”
“贺公子。”沈翩枝点了下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向淮月看到他们一本正经,忍不住低笑一声,“你们不用这般拘谨,直呼其名便是。”
“好。”沈翩枝笑。
“他是谢闻洲。”
沈翩枝怔了须臾,还是抬眸看向了谢闻洲。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颔首,然后悄声无息地移开目光。
向淮月对萧沉渊道:“我是向淮月。”
萧沉渊眸色深邃无波,笑容也显得浅,“曾听夫人提及你,幸会。”
向淮月扬唇一笑,“如此说来,枝枝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心中自是有你一席之地。”沈翩枝向她抛媚眼,眼尾红痣微微上挑,近乎妖娆。
向淮月抱住了沈翩枝的胳膊,脑袋往她肩上一靠,“宝贝,我爱死你了!”
萧沉渊轻咳了一声,目光划过沈翩枝微勾的唇角,眼神意味深长。
沈翩枝微怔,没反应过来。
萧沉渊缓缓扯出一抹弧度,“夫人不跟你的闺中密友介绍一下为夫?”
尽管沈翩枝早已偷偷跟向淮月说过一次了。
但碍于萧沉渊的威慑压迫下,沈翩枝还是弯了弯唇,“月月,她是我夫君萧沉渊。”
“好,我知道了。”向淮月陪沈翩枝一起假笑。
萧沉渊:“……”他就多余说一句。
向淮月忽然想到什么,眉心微蹙道:
“枝枝,你知道晚晚为何失忆吗?我满心欢喜地见到她,谁知道她不记得我了!”
沈翩枝抬手压了下凌乱的鬓发,抿唇道:“我见到她时,她就已经失忆了,也不知她何时恢复记忆。”
“那你有见过欢欢吗?”向淮月问。
“没有。”沈翩枝凑到她耳畔,把嗓音压得极低,“我们闺蜜三人都在古代了,她肯定也会在,只要她在,我们就不怕找不到她。”
向淮月弯起澄澈的眼眸,“那倒也是。”
她在东国,然后在南国遇到了晚晚……
又在西国见到了月月。
欢欢该不会在……
沈翩枝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她刚想开口,萧沉渊唇间溢出一道闷哼,“疼。”
沈翩枝抬眸看他,“你别乱动。”
“没动。”萧沉渊慢条斯理地说道,“伤口太辣了。”
沈翩枝默了几瞬,试探性地开口:“那我帮你吹吹?”
“那多谢夫人了。”萧沉渊勾唇展笑。
沈翩枝微噎:“……”总感觉他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向淮月眨了眨眼,脱壳而出:“大灰狼与小白兔啊。”
沈翩枝眸色微僵,向她递去一抹神色。
向淮月讪讪一笑,“我觉得这故事挺不错的,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沈翩枝立刻附和:“喜欢。”
贺朝野与谢闻洲不约而同地开口:
“喜你所喜,忧你所忧。”
“小公主喜欢我便喜欢。”
此话一落,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无形中透着微妙的气息。
向淮月眸色微滞,扯唇一笑,“你们喜欢就好。”
沈翩枝瞥了他们一眼,心下蔓延出讶异。
月月每天都在经历这修罗场吗?
这熟悉的样子也太让人心疼了!
话说回来,倘若谢闻洲的性格不偏执,或许月月还可以两个都收入囊中。
皇帝可以充盈后宫,公主怎就不行了?
若是月月摇身一变成为女帝,那就更有意思了。
咳咳,她的想法有些跳脱了。
沈翩枝晃了晃脑袋,把多余的想法摒弃脑后。
萧沉渊嗓音幽幽传来,“夫人不是说要帮为夫吹一吹伤口?”
沈翩枝勾唇无声笑了下,“这就给你吹。”
话落,她对着萧沉渊的伤口轻轻吹了几下。
刚停下来,余光便瞥见萧沉渊轻挑眉心,威胁的意味尽显。
沈翩枝咬牙坚持吹着。
她后知后觉了过来。
萧沉渊该不会是吃月月的醋吧?
哦对,他可是吃过晚晚的醋呢,这并不是第一回了。
心眼比针眼还小。
向淮月看到沈翩枝一直吹个不停,都心疼坏了,可又不敢说话,怕说话连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