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且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不是灵物,那是圣人道息!
这天下还没人把圣人道息练成过仙胎,因为仙胎的本质是以简单灵物本身的属性特点代替学习术法繁杂的过程,只往灵物体内注入灵气,便可得到一二神通。
就像是。。。用嘴吹起一个有形状的气球,来达成想要的效果。
所以好的仙胎的要求也无比清晰,第一要足够有特点,第二不能太强,最好是先天形成的灵物,没有灵思,却有灵气。
只有皮足够薄,且足够小,才是个好气球。
而经过人炼制的法宝,则更像是个充气城堡或者一个巨大的轮胎,虽然一看就比气球更有威慑,更多功能,但你别说含在嘴里有多难,就说谁能靠嘴吹起来呢?吹起来谁又带的动?难道每一次使用都要吹一整天?
至于圣人道息,那应该是个热气球,需要源源不断地供给密度极小的热空气,才可能带你飞上天,当你供不上了,那么摔死也无可厚非。
红儿没有其他的选择,她此时只有飞上天,才能改变眼前发生的一切。
唐真曾说过,要想养仙胎,步骤其实很简单,只要筑基修为,通过夜以继日的观想灵物,待到神念与灵物相合,再将灵物吞入体内化为身上纹路,便是仙胎了。
第一项红儿倒是满足的,白玉珠落入茶壶,便也算是落入红儿功法之中,夜以继日辅助修行,便是不看,也早已熟悉彼此。
第三项,吞入体内,只是个形容,可以是融入、饮下、嵌入等等,未必一定要从口入,比如郭师兄的黑剑,显然是融入了臂膀的,但红儿没有选择的空间,只好直接的吞入体内,以至于嘴角被扯破。
可第二项,神念相合,她真的略有残缺,那是白玉蟾的月,岂是谁都能相合的?
但此时吞都吞了,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也不知最终是何结果,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她感受不到良木居士提着她头发的疼痛,也感受不到身周任何的东西,只感受到一股冰凉而恐怖的力量在她体内缓缓溢散,然后忽然重组,紧接着再次溢散。
她猛地张开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然后便是哇哇吐血不停,好像体内所有的血都要被逼出来了一样。
良木看着这个神思不见,面色惨白的女人,表情缓缓变得平静,最终变成嘲讽,“这确实该是你的死法,因为无知而盲目踏入修行之路,正巧是贯彻你短暂一生的错误。”
在她看来,修行者吞下白玉蟾的道息,与凡人吞金无异,不要说化为仙胎,怕是几息便要毙命了。
唯一的好处是,她不用再担忧姚红儿扔下玉珠了,她甚至可以拿着姚红儿尸体,带着玉珠四处乱跑。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掐住了姚红儿脖子,夜长梦多,何须再等?
微微用力,皮肤收紧,她看着这个将死的女孩,忽然有种错觉,感觉自己也有了些莫名的窒息感,当然不是此刻的她,而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你一个丫鬟命,没有任何一点配得上这轮月亮。”她提着姚红儿,觉得对方配不上不止是月亮。
最终她选择仁慈而冷漠的复述自己对自己前半生的总结,“你该认命的!认命!便不会吃苦!”
红儿并没有窒息感,她只觉得体内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吞噬自己所有的一切,血液、真元、生命、乃至希望,可吞了那么多,它都没有找到它要的东西。
红儿知道它在找什么,它在找那位圣人希望她能拥有的东西。
她的道,南洲的道。
姚红儿不知自己是否能背起萧不同和白玉蟾那么广阔的期望,更不知南洲的道又是什么模样。
曾经的她生在南洲长在南洲,却没怎么见过南洲。
如今的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南洲,白玉蟾是南洲,萧不同是南洲,白生是南洲,良木也是南洲,好的是南洲,坏的是南洲。
南洲就是南洲。
如今的她再次问自己,一个人,有一颗南洲的月亮,带着一份独自面对苦难的勇气,是否能找一条可以改变南洲的自己的道?
然后她回答了自己,她说自己不要做白玉蟾,明月垂古,却背对众生,独自一人。
也不要做萧不同,以命提气,求愿后来人。
她要把月亮挂在天上,但面朝众生,孤身而坐。
她要南洲提气,但不以自己的命,也不求后来人。
要让恶者流血,错者流泪,要让血染明月,分辨南洲是非。
何其大言不惭?何其不知天高地厚!
她姚红儿凭什么说这些?
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凭一颗南洲的月亮,凭一份独自面对一切的勇气。
这就是她姚红儿的道。
此道之苦,在于独身,此道之终,在于恶报。
是谓独夫。
鲁莽而勇敢的女孩举着月亮,要做一个南洲的独夫。
。。。
如何去做?
先做她曾做过的事情,将玉珠砸向每一个藏在阴影下的人,做那疯了的白玉蟾,做那不是君子的萧不同!
于是体内那东西终于找到了它所要的,不再疯狂的汲取,化为一丝冰凉,融入血液最终凝结在她的体表,好似连接了她的生命。
神思归来时,她右手的手背上已经浮现出一个圆形而鲜红的印纹,如血如盘,红儿能感受到它的躁动,那是自己许下的承诺,要让恶者流血,错者流泪。
如今她眼前就有一个!
此时不杀人,难道待春天?
良木看到那个明明已经将死的女孩,忽然开始动了,她抬起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紧接着的是清脆的咔嚓声响,自己的胳膊如烧硬的木炭,只是一触便断了。
虽然提着红儿脖子的胳膊断裂,但红儿并没有落下,她就那么静静的浮在空中,神情恍惚,眼神却莫名的亮的发光。
“我要做月亮,不是配月亮。”
她看着良木,语气里满是怜悯。
。。。
“啊——!!”此时良木居士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手肘支出皮肤的断骨,又看向浮在空中不知是人是鬼的姚红儿,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可更让她不可置信的事情还在发生,姚红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颗泛着淡淡血色的玉珠缓缓在她皮肤表面浮现,玉色清晰,血色淡淡。
“你!你怎么可能驱使他的道息?!你只是个炼神境!”良木居士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看到这颗珠子再次腾空而起。
是的,便是你姚红儿是白玉蟾转世,真能把它练成仙胎,可你哪来的那么多真元驱动一个圣人道息呢?
还能是哪里来的呢?
自然是天下真元最精纯的一处小宝库,一个装过圣人道息且还装着灵脉结晶的小茶壶了。
“不,就凭你的天赋不可能!是唐真留给你的手段,我知道!一定是唐真对不对!他留给你的保命符就是这个!”良木居士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她说的无比确信。
玉珠环绕着红儿缓缓的浮动,看似飞的不快,但每次滑过都会出嗡嗡的声响,压人心魄。
“萧不同的死没有改变南洲,我希望你的死,或者你们的死可以改变南洲。”红儿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判决。
“所以请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