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接过钱,有些皱纹的古铜色脸上露出笑意:“其实这钱包含了服务费,我要把死人上报,你们最好把姓名地址写好,放到口袋里,要不然死了我都没法上报。”
若是平时听到这话,众人肯定大怒。
但刚刚死了人,众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便默默地点点头。
村长说完话,咳嗽了几声,便朝着屋外走去。
雪虽然停了,天上还有薄云,透过云层的太阳有些发白,风还在继续刮着,‘呜呜’的风声吹过树梢,乍一听去,好似人的哀嚎。
众人正在发愣,屋外刮起一阵大风,将半掩的房门重重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急忙过去把门关好,屋中众人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柯秋林先开了口:“等雪化了你们就赶紧走吧,每年这里都死人,但今年特别怪,不是冻死的,好像是被杀的,这事就大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屋子里有嚎哭声响起,我扭头一看,是一个男人的情绪崩溃了,“我不相信有鬼,有人要杀我们,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的,赶紧走吧!”
柯秋林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神色之间毫无动容。
情绪崩溃的男人咆哮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前天死了一个,昨晚又死一个,到底是谁干的?我不相信有鬼!”
“够了!”有人不耐烦了,“你哭就不会死了?闹什么情绪?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女人,看看人家的素质!”
“现在怎么办?”小茹向众人问,“这么厚的雪,不能一直待在这屋子里啊。”
柯秋林白了她一眼:“你是南方人吧,北方人下雪后第一件事就是扫雪!”
众人一起动手,将院子清理出一个通往外面的走道。
吃过午饭,村长又过来了。
他看向众人:“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一口薄棺材,将死人放进去,等着有人运走,反正有的是空院子,随便找个院子放,总比你们院子有死人强!”
柯秋林看了村长一眼:“老人家,我们对做棺材这事也不懂啊,您是木匠,但这些人不是啊?”
村长冷漠地看了众人一眼:“要做棺材,先砍树,然后把木材送到我这里,一口薄棺材,很简单的,就是临时放死尸,对了,这村里有个庙,你们要是害怕,可以到里面拜一拜。”
小茹弱弱地问了一句:“做棺材多少钱?”
村长头也不抬地说道:“一人一百!”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没有一个反对的。
大家穿上御寒的衣物,我们一行人便提着斧头出门了。
砍树的地方是在村边的山林里,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那里。
积雪很厚,众人行走得很艰难,几百米的路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小路狭窄,只能一个人行走。
我们剩下的十三个人里,还真有一个会木工活儿的,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个木工,会做简单的家具,但是对做棺材就不太懂了。
他走在最前面,选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树就开始教大家怎么砍树。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干过砍树的活儿,虽然有人教,但第一次上手都颇为生疏。
我们七个男人砍树,那些女人就在一旁看。
不能砍很粗的树,否则我们抬不动。
即便这样,到天黑的时候,我们才勉强砍下这棵中等大小的红松,等砍去树冠,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中又开始飘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看样子晚上可能会有场大雪。
我们一伙男人抬着树,艰难地行走在小路上。
抬树木上坡还好,下坡抬着木头就麻烦了!
我们七个男人抬着那棵沉重的木材,雪天路滑,大家都走得格外小心。
风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刺耳的程度,飘落的雪花遮挡了视野,甚至连前面的人都看不清楚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接着沉重的木头猛地一晃,就从肩膀上滑了下去。
木头被甩到一边,众人往惨叫声的地方聚拢,看到了可怖的一幕。
一个人的身体被木头直接砸成了两半,最恐怖的是虽然身体断了,可他还有意识,嘴里冒着鲜血,不住地发出惨叫和求救。
“救命啊!救命啊!……”
“啊……!”那群女人发出尖叫声跑远了。
我们剩下的六个男人则木呆呆发愣。
那人嚎啕哭喊了一会儿就没有了生机。
我这才感觉自己膝盖有点疼,估计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伤到了。
众人也没有心思抬木头了,加快脚步,几乎一路狂奔,往住处跑去。
回到住处,有个女人哭了起来,嚎啕之声连绵不绝:“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啊?。”
柯秋林的胡须上挂满了雪花,他叹了口气:“不幸啊,不过,也比被人杀了强。”
之后,大家都很沉默。
第二天上午,我们六个男人将木头抬到村长那儿,村长看到木头上的血液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我们六个人都没说话,转身回了住处。
洪莉在院子里四处转悠,忽然她撸起了袖子,眼睛在一堆木柴上面不停地巡视,最后目光停在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上。
她将木棍拿在手里,掂量了份量,露出微笑,然后将木棍放到我们住的屋里。
虽然是白天,天空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没有下雪,凌冽的北风‘呼呼’刮着。
洪莉穿着她的长裙,在外面套了件厚棉袄,跟在苏晓雪的身后,脆弱单薄的模样让人担心随时会被风刮走。
众人在院子里活动了一阵子,有人谈论到院子里的那口井,却始终没人有勇气去看那口井。
我感觉主屋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这伙人面色惨白,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空气中一片死寂。
柯秋林走了进来,目光逐个从众人身上扫过,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没再少什么人,微微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我禁不住问他。
柯秋林声音微颤:“那个房间里,房间里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