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婆子至少有一句话没撒谎。
她确实跟陈卓一样，是去白城的。
两个人上了同一辆大巴车。
幸好，座位号隔得挺远，倒是避免了被她继续骚扰。
陈卓找到座位，打了个哈欠。
从常春到白城，至少还要4个小时。
足够在车上，好好的补一觉。
“对不起打扰一下……”阴魂不散的洋婆子，竟然追过来，对着邻座的大叔不停打躬作揖。
“能换一下座位吗，我……想跟他坐在一起！”
握草，大叔千万不要。
你不能被洋婆子的美色所迷惑。
陈卓心中的呐喊，没起到什么作用。
大叔已经在忙不迭的点头：
“好的。”
面对黄头发蓝眼睛的漂亮国际友人，对方还是软语央求，能保持初心的没几个。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叫陈卓。
梅琳弯着腰，双手合十，不停的道谢。
大叔拎着自己的行李，去了她刚刚的座位。
终于有年轻人为国争光了，他这个座位让得心甘情愿。
陈卓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梅琳扬了扬手中的车票，在他身边的座位坐下。
陈卓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他其实很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感觉，所以才躲在幕后遥控。
有那个时间，陪着我家安知夏上上课，摸摸她的小手，难道不香？
再不济，去政法大学找苏洄，增进一下感情。
这种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其实真的不适合我。
监狱里的沈桥，被逼远走天竺的徐仲恺，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能被气成脑溢血。
你特么的诡计层出不穷，多少人都被坑了，居然说自己不适合尔虞我诈？
要点儿脸不！
“陈总，你这次去白城，是不是有什么指示给宫总？”
原本不想搭理这个洋婆子，奈何梅琳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比300只鸭子一起叫唤还烦人。
陈卓乜斜着看了她一眼：
“梅总裁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执行总经理来了，是不是想挖墙角？”
梅琳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陈总说笑了！”
陈卓愕然一愣：不是吧，难道我无意中的一句话，点破了洋婆子的想法？
她轻车简从去白城，是为了挖走宫玉竹？
这件事，倒是越来越好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道破了目的，心里发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路程，梅琳的话明显少了许多。
大客车到了白城长途客运总站，已经是下午时分。
陈卓抓起自己的背包，也没再搭理梅琳，自顾自随着人流下了车。
“没有绅士风度的家伙！”梅琳嘟囔了一句，拿上自己的行李，也准备下车。
目光一闪间，恰好看到旁边座位上，一块小指肚大小的东西。
“陈……”
梅琳捡起来，原本打算喊住陈卓还给他。
脑子里不期然闪过他不给自己面子的场景，梅琳及时住了嘴。
“让你着一下急也好！”
低声嘀咕了一句，她将那块小手指肚大的翠绿色饰品，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玩意儿，好像是一块平安牌。
陈卓自始至终都没察觉，苏洄暑假里，特意跑到五羊城的天后娘娘庙，为他求来的平安玉牌不见了。
他只想离那个烦人的洋婆子远一点。
出了白城客运总站，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大哥问他去哪儿，陈卓迟疑了一下。
按理来说，到了白城应该见一见老彭。
还是算了，低调才是王道。
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就是华耀公司的老板，一些来自官方的邀请和宴会，让人不胜其烦。
等找个机会，偷偷摸摸去见一下老彭就是！
“去华耀山泉总部！”
“兄弟，你是来谈生意的吧？”听说陈卓要去华耀山泉总部，司机大哥不免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他两眼。
原来不止京城的的哥喜欢侃大山，白城这边也一样。
左右闲着无事，陈卓便想着跟他聊聊：
“大哥，这个你也能看出来？”
司机师傅挂挡起步，语气间不无得意：
“那是当然，我这双眼睛看人很准的。
每个月从客运站这边，去华耀公司的客人，至少也得有几十个！”
原来如此。
陈卓也没否认，笑着问道：
“这么说，华耀公司搬到白城，对你们的生意起了推动作用？”
司机师傅大声道：
“何止是我们，整个白城做买卖的，有一半都是靠着人家华耀公司……”
陈卓挑了挑眉：
“哦，这个怎么说？”
大哥很健谈：
“兄弟你想啊，你们过来谈生意，总不能当天来当天走吧？
既然要吃饭住店，是不是就得消费？”
陈卓点点头，大哥说的很有道理。
彭立国之所以拼了老命，宁可搭上个闺女，也要把华耀公司总部迁到白城，
除了提高税收和促进就业这两方面的好处，另一个打算，就是利用领头羊效应，拉动其他各行业的共同发展。
如今看来，老彭的计划初见成效。
“大哥，这个华耀公司对你们白城，很重要？”
司机师傅拍了一下方向盘，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了陈卓一跳：
“怎么能说是很重要，华耀公司对白城的各行各业来说，那是相当重要。
这么说吧，人家来之前，我累死累活跑一天，收入也不一定能达到100块。
现在嘛，轻轻松松150！”
陈卓有些意外。
现在是99年，人均月工资不到2000。
特别是白城这种内陆城市，又地处长白山尾脉。
可以说是要天时没天时，要地利没地利。
人均工资还要更低一些。
在一些偏远山区，比如田敏家的八道沟，2000块钱，甚至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按照这个标准，司机大哥每天150块钱的收入，绝对不能算少。
“……兄弟，不瞒你说，我们车队不少人，家里都供了彭立国书记的长生牌位……
要没有人家，也没有咱们现在的好日子！”
陈卓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彭啊，难怪你连奉天常务副的位子，都看不上了。
冲这人气，这一届任满之后，要是不能进入京城重要部委，我陈字倒过来写。
一想到彭立国依靠这份政绩，就能一步登天，陈卓心里立刻不平衡。
当初，我提的条件，是不是太少了？
要不，找老彭商量一下，再往上添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