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康熙刚刚下了早朝,正在批阅奏折。
梁九功躬着身子进殿,后背生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斟酌着字句,轻声开口,“皇上,毓嫔娘娘出事了?”
“……”
康熙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紧张,沉声道:“毓嫔怀着龙胎,朕特意恩准她在翊坤宫里安心养胎,怎么会出事呢?”
“回皇上,今儿个是完颜庶妃的头七,毓嫔娘娘去了灵堂吊唁完颜庶妃后,与宣嫔娘娘一起回翊坤宫,在路上遇到了佟妃娘娘。”
“佟妃娘娘、毓嫔娘娘,不知何故便起了争执,佟妃娘娘欲打毓嫔娘娘,毓嫔娘娘躲闪不及,被佟妃娘娘推倒在地,当场便见红了。”
梁九功悬着一颗心,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简单汇报给康熙。
康熙一听,面色铁青。
“又是佟妃?又是佟妃、”
“梁九功,摆驾翊坤宫。”
梁九功‘喳’的应了一声,跑着出乾清宫,吩咐下头小太监们、宫人们准备轿撵,乾清宫外顿时一片忙乱。
奉康熙旨意,入宫觐见的阿灵阿,昭妃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乾清宫外正好瞧见康熙火急火燎的乘坐着御驾,朝后宫方向去。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面色凝重沉思了片刻后,拉住一个小太监,询问怎么回事,小太监见询问之人是宫中炙手可热,已经初步定下来是新后的昭妃钮祜禄氏的弟弟,一股脑的便向自己所知晓的,告诉了阿灵阿。
阿灵阿沉思了片刻,眼珠子滴溜一转,迅速出了皇宫。
慈宁宫这边
太皇太后、太后从传话的宫女口中得知事情起因经过,脸色齐齐一沉,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片刻后,太皇太后冷声道:“佟妃好生糊涂,毓嫔怀着龙胎,皇嗣为重,她纵然身为妃位,怎能打毓嫔呢?”
“佟妃的规矩,哀家看是白学了。”
太后低敛着眉眼,口中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保佑毓嫔和龙胎,母子平安。
顿了顿,太皇太后望向苏麻喇姑,沉声开口,“苏麻,传令给佟妃宫里的嬷嬷佩奇,仔细教导着佟妃规矩。佟妃规矩一日没有学好,一日不得踏出承乾宫半步。”
“是。”
苏麻喇姑沉声应下。
太皇太后迟疑了片刻,望了一眼太后,思虑着开口,“哀家在慈宁宫里也没什么事情,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太后抬头望了一眼太皇太后,心中会意。
连忙站起身,扶着太皇太后,太后轻声道:“皇额娘难得出慈宁宫走走,臣妾今日便厚着脸皮,陪着皇额娘去看看宫里的景色。”
“嗯。”
太皇太后应了一声,老态龙钟的面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
一刻钟后。
康熙、太皇太后、太后,齐聚翊坤宫,昭妃、宣嫔等后宫妃嫔们,都焦急的在翊坤宫里等待着,产房里时不时的传来徐乐堇的痛呼声。
产房之中,徐乐堇面色古怪。
当初生保绶、乌希哈和乌那希的事情,再次上演,她能清晰的感觉,自己腹中孩子要出生了,可是为什么没有痛意呢?
没有痛意,但是催产药喝下去,宫口已经开了二指,她只能假装很痛,假意的痛呼出声。
莲芝侧过身子,挡住接生姥姥的目光,低声开口,“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您要生了的消息,向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禀报了,这会儿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各宫妃嫔们,都已经在殿外等候着了。”
徐乐堇点了点头。
紧接着,徐乐堇喘着粗气,“莲芝,拿几个帕子,折成条状来。”
莲芝诧异了一下,立即下去准备。
片刻后,莲芝拿着一个条状的帕子递给徐乐堇,徐乐堇一咬牙,将这条状的帕子咬住,假装面色痛苦,时不时的挣扎几下。
莲芝、入画对视了一眼,心中明了,刻意提高声音,时不时的高声道:“娘娘,坚持住、坚持住,小阿哥快生出来了。”
“娘娘,用力、用力啊!”
“娘娘,已经能看到小阿哥的头了,头发浓密,黑黝黝的,一定是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娘娘、”
徐乐堇面露怪异之色,看着莲芝、入画卖力的表演,配合着银牙咬紧,十指紧握,抓着垫在身下的被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外等候着的康熙、太皇太后、太后,面色越来越沉。
昭妃、宣嫔面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重,佟妃孤零零的跪在凉凉的地上,心里头后怕不已,既期待着徐乐堇平安生产,又期待着徐乐堇胎死腹中。
未时过去。
酉时过半,产房里依旧只能听到接生姥姥、莲芝、入画的声音,徐乐堇配合着努力生产,心里头却是不断感慨。
腹中这个孩子,又是个折磨人的。
之前给她强烈的感觉,要提前出生了,可是这会儿却是待在肚子里,迟迟不出来。
酉时结束,徐乐堇的母亲谢氏,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进宫,催促着抬轿子的小太监们,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翊坤宫。
“臣妇谢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请安,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娘娘、小主吉祥。”
礼不可废,谢氏虽然担心产房之中生产的女儿,但是还是按耐住心中的焦急,规规矩矩的向康熙、太皇太后、太后等行礼问安。
太皇太后、太后点了点头,对谢氏的规矩礼仪很是满意。
康熙亲自扶起谢氏,沉声道:“恭人不必多礼,毓嫔在产房里头生产,恭人快进去看看吧!”
“是,臣妇遵旨。”
谢氏顺着康熙的搀扶,起了身,向太皇太后、太后,昭妃等人行了一礼,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急急的朝产房走去,临近产房的时候,还因为着急,踉跄了一下,幸得贴身丫鬟扶着,这才没有摔倒。
康熙望着谢氏进入产房的背影,眼神凝重。
谢氏进了产房,半个时辰后,产房里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康熙、太皇太后、太后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宣嫔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松懈了些。
昭妃等人,则是眼神一暗,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谢氏亲手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恭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毓嫔娘娘为皇上诞下一位小公主,臣妇生养多次,还从未见过刚出生的小婴儿,如此白嫩的。”
说着,谢氏掀开了襁褓,将襁褓里的小婴儿,抱给康熙、太皇太后、太后看。
“皇额娘,您瞧,她眉间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太后惊呼一声,对目光落在小公主身上的太皇太后,轻声开口,心里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刚出生,便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眉间的朱砂痣更是和当年的静妃姑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