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滋塔纳被【数据删除】覆盖之前,白夜使徒肆虐爆发之前,伊莎多拉还是抵不过上涌的回忆,循着儿时的记忆找到那个曾经的自己留下痕迹的花亭。
轻抚雕石扶手的刻痕,伊莎多拉沿着自己儿时留下的痕迹前进,走进了花园中静立的石亭。
不知是不是卡利斯的刻意保存,这里与伊莎多拉记忆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一张八角的石桌,一个可以架火烧茶的炉子,还有两把藤椅,无论是摆放的位置还是岁月蚀刻的痕迹,都和伊莎多拉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哎,我都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被卡利斯篡改过,为什么这么怀念可能是虚假的记忆呢。”
伊莎多拉发出一声长叹,坐在一把藤椅上,稍显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将白色的大法师帽拉下来盖在脸上。
“怀念”一旦开始,就怎么也止不住,这没办法。
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原谅卡利斯吧,伊莎多拉这样想到,可当伊莎多拉扶起帽子的时候,那个在记忆中从未有过变化的卡利斯,出现在另外一把藤椅上。
花亭外雨声淅沥,一壶茶水“咕咚”沸腾,在一丝一丝的凉意中温暖着小小一个的伊莎多拉。
伊莎多拉回到了那个雨天,回到了卡利斯告诉伊莎多拉“使命”为何的那一天。
伊莎多拉仍然记得卡利斯给他的答案:“小伊莎多拉,只要成为自己就足够了。”
最终的结果确实是伊莎多拉成为了自己,可同样也无法确定自己是最初的“伊莎多拉”,只能说在伊莎多拉抛却过往的一切后,她已经不在意这个问题了。
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清晰,让伊莎多拉恍惚不已。
伊莎多拉寻着自己内心的疑问,向自己的爷爷发问了:“爷爷,我凝聚出来的白金道具,为什么是一把锁啊,它到底锁住了什么东西呢?”
“嗯,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爷爷要给小伊莎多拉讲一个故事哦。”
朦胧记忆里的那个卡利斯,脸上带着那个神秘的微笑,给伊莎多拉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位圣女,拥有超过这世上所有人的力量,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规则可以约束她,但为什么最后,这位圣女会被处死在绞刑架上呢?
因为圣女想要这样做,或者说被迫自愿这样做了。
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有限了,在圣女的能力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得不到拯救。
如果牺牲一个圣女,能拯救更多的人,那“胁迫奔赴死亡”就会变成“为了他人的赴死”。
在卡利斯讲故事的时候,小伊莎多拉注意到,花亭外种植的圣女白花,正在迎着记忆中的雨盛开绽放。
圣女的故事继续,尽管她不需要美德标榜自身的高尚,尽管这是被拯救者对她的追忆,尽管宗教战争只是需要一个点燃引线的借口,尽管圣女本人已经明了一切。
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自愿赴死,不做任何的反抗,自己套上了绞刑的绳索。
卡利斯询问伊莎多拉:“为什么五百年前的那位圣女,艾莉儿小姐,为什么要自愿赴死呢?”
“因为......牺牲是最高尚的美德......”
伊莎多拉的眼前一片朦胧,等眼前的景象重归清晰的时候,伊莎多拉看到,感喻天启能量变化而盛开的“圣女白花”真的绽放出了花朵,使徒的嚎叫声也传进伊莎多拉耳中。
接下来的就是伊莎多拉在抗击使徒时,为了掩护一个无辜的家族工作者,伊莎多拉的腹部被长枪使徒贯穿,被打落山崖,机缘巧合地遇到来找她的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在处理前辈腹部的贯穿伤,伊莎多拉忍着剧痛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维多利亚用纱布缠住前辈的腰,回答道:“我们兵分几路进攻光柱信标,我来找前辈确认前辈的安全。”
两人交谈之际,“伊滋塔纳”的天空被“黑红色”的【数据删除】覆盖,一座正六棱锥的黑色方锥塔在空中凝结。
维多利亚扛起伊莎多拉,询问接下来她们两个支援哪里。
“返回伊滋塔纳的外岛,那里卷进来很多的代表队,现在一定成立了‘临时作战指挥部’,我们先返回那里商议情况。”
“美德系,慷慨”布满裂纹,象征着伊莎多拉的生命垂危,维多利亚担心地扶着前辈,但伊莎多拉只是拍了拍维多利亚表示自己没事,自己命大的很。
至于“临时战指”内部的情况,是在带着柳空空与贺雅的永恒回来之后才控制住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吵作战的指挥权,坐在最外层的永恒被吵得受不了了,直接出手送这群爱争权的人进意识空间里,让他们好好跟自己的左右脑互搏,然后指定了伊莎多拉当任作战的总指挥。
之后返回“临时战指”的人,无论是一般的事务所势力,还是色彩级白金使,都没有对此提出异议,都没有人质疑伊莎多拉的指挥权。
在吴桐进入《烟霾战争》寻找制胜“白夜”的方法时,也是伊莎多拉部署反攻使徒的战线推进,只是伊莎多拉对领导这个个职位,还是有诸多犹豫。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对我提出质疑呢?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相信我呢?”伊莎多拉充满了不解。
之前是伊莎多拉开解了艾思,现在轮到艾思开解她的小姨妈了:“小姨妈,因为大家需要一股聚集的力量,而小姨妈你,正好拥有这种特质。”
艾思不会用“生死本能”这种纯理性的方法论证,而是用人心的力量给予伊莎多拉鼓舞:“大家在小姨妈你身上看到了‘美德’,那些闪耀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地相信你。”
抗击白夜使徒的战线不断推进,越过三方道路的战场,众人齐聚到,被【数据删除】包裹的“苇海信标”的周围。
在这里使徒很多,而且有更多,被命名的武装使徒,守卫使徒四方包围信标,阻挡一切试图对信标发起的攻击。
长枪使徒与镰刀使徒交错,随时准备斩杀深入战场的敌人,权杖使徒不断地构筑着猩红的诅咒,黑压压一般,执行着“白夜”主人的命令。
拉长战线作战需要的是,分割战场,柳空空与伊莎多拉一起发力,“意之极,龙吟四海”打出强力击退,将现场的天启生物分为左右两个半场。
伊莎多拉将钥匙权杖猛地扎在地上,一圈洁白的光芒从她身上扩散,“美德系,救恤”展开净化领域,削弱使徒身上的天启能量。
钟鼎轰鸣,那位“暮绿沉钟”老爷子也展开了自己的领域,囊括了另一半战场,逆时一击轰在受神环庇护的使徒生物。
“绯影游侠”的艾思在战场中穿梭,“绯影”双枪扣动扳机,绯色的子弹击中低级的破败使徒,子弹炸裂,“真实”的轰击粉碎了它们的现实存在。
就像能感受到强烈的天启能量脉动一样,头顶金色戒环的武装使徒整备编队,围剿在战场穿梭的绯红之影。
两名守卫使徒,两名镰刀使徒,三名权杖使徒,四名长枪使徒,只是少了那个叛徒“犹大”。
守卫使徒高举大盾挡住艾思,收起双枪的艾思朝着大盾挥拳,并瞬间拉升自己拳头上的矢量,守卫使徒的大盾表面被超加速震出音爆,只一拳就布满裂纹。
但好像因为艾思的力量被【数据删除】抹消了一部分,艾思的攻击离震碎那面盾就差那么一口气。
趁着艾思停下的间隙,两名长枪使徒交错闪至艾思身后,一枪刺出。
艾思眼中“烙印”闪烁,在长枪交错瞬间传送离开,“空间”调用来到这三个使徒上方。
“物质”拟造,巨大方正石柱眨眼拟造,艾思加注“矢量”加速坠落,将三个使徒埋进土里。
感知到危险,艾思向后起跳,落在空中拟造落足的二维平面上,血红的镰刃旋转而至斩在艾思刚才落足的地方。
镰刀使徒振翼远程强袭,飞旋的带着诅咒气息的镰刃追踪艾思,斩无不断。
艾思不断在空中拟造落足的二维平面,躲避追踪的镰刃。
忽然,风起的剑意轰散了飞旋的镰刃,柳空空的“击云”掩护艾思的反击。
“谢谢班长了。”艾思退至“游侠”状态,结晶大剑在手中拟造,数柄结晶矛也跟随在艾思身后拟造。
结晶矛飞射,镰刀使徒旋转镰刀击碎投掷物,收刀之际,艾思也来到一个镰刀使徒上方。
“意之极,开山!!!”
没有任何技巧,纯粹的下劈,艾思还悬停在空中,那名镰刀使徒就已经被劈落在地,艾思斩出的“开山”直冲云霄,在“苇海信标”一旁点亮短短一瞬的光柱。
“危险,危险,只有你足够危险。”
使徒的尖啸声依稀地组成话语,镰刀,权杖,长枪三个试图三角包围,红色的诅咒将艾思封锁。
“失乐园”锁定艾思,白夜使徒的斩杀技即将落到“游侠·艾思”身上。
一声龙吟乱入战场,一个八岐龙蛇的龙头虚影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权杖使徒身上。
“失乐园”的一角被撕碎,斩杀的审判并未如期而至,龙头虚影破碎消失,落回地上的艾思回头,看到了掐出通灵指的贺雅。
“不就是审判嘛,我也会。”贺雅的脸上没有畏惧,纵使蛇纹爬上面庞,即便会被夺走身体,贺雅也不会再害怕了。
......
“这搞什么呀,不玩了。”小丑“虚无弄臣”扔掉手柄,放弃再操纵下一个使徒加入战斗。
“吼啊哈哈,呀呼吼吼......”
野兽“未知集成”的喉头滚动,发出无法理解的呜呼声,卷着手柄的章鱼腕足紧缩用力,将手柄念成碎渣。
导演“蔚蓝迷因”忙着安排各场慕的舞台,看到“不务正业”的两名演员,“蔚蓝迷因”只好友好地使用“迷因”威胁两位演员就位,新的剧目马上开始。
在准备好一切后,“蔚蓝迷因”向倒悬尖塔最底端的卡利斯发信号:“卡利斯,我们这边准备好了,放他们进来吧。”
白发白袍的卡利斯盘膝飘在空中,卡利斯不语,只是一味地拨弄着手上环着的【数据删除】。
“轰隆隆隆......”
天空发生异变,再“苇海信标”底下战斗的众人,都发现了头顶上一条越来越大的【数据删除】警戒带。
一个二维的警戒带,此时就像有实际的质量,像铺展天地的画卷一样垂了下来。
飞得比较高的使徒碰到【数据删除】,无数黑红色警戒线瞬间缠绕,将使徒概念性抹除。
这不是来自“白夜”的同源攻击,是另一个世界毁灭因素发动的清算攻击,悬在头顶的【数据删除】越来越大,甚至超越了艾思的单次最远的传送距离。
绝望在战线之中蔓延,所有人都好像对此无能为力。
看着天空中那越来越大的【数据删除】,感受到被删除未来的伊莎多拉,此时此刻,又想起了自己在家族后花园那个花亭中拾取的回忆......
“牺牲是最高尚的美德......”
“小伊莎多拉,只要成为自己就足够了......”
成为自己,伊莎多拉内心中的那把锁正在晃动,那个自伊莎多拉开始拟造白金道具,就出现在她白金之海中的那把锁,锁着伊莎多拉真正的自己。
“决心”,伊莎多拉早就成为自己了,距离打开那把锁,只差那么一点“决心”。
“我想要......”伊莎多拉身上的天启能量正在成指数级提升,并进入与白金道具融合的“契点”状态。
那磨人的“天启”闻讯而来,向“契点”的伊莎多拉发起诘问,否定伊莎多拉创造的意义,讽刺伊莎多拉抱着的决意,愤怒地呼喊伊莎多拉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此时此刻,强烈的愿望覆盖了“天启”的诘问,伊莎多拉早就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她绝对不会走上“毁灭”的道路。
“我想要,所有人,都能从战争中活下来......”
“我想要,所有人,都能在背叛中拾起新的勇气......”
“我想要,所有人,都能在心中充满希望......”
伊莎多拉触及一瞬的“神备”,像一棵生长的大树,光之树爆发出不输“苇海信标”的光芒。
伊莎多拉来到了自己的白金之海,那把锁已经被权杖钥匙打开,重重迷雾之下,伊莎多拉看清了那颗存在于自己内心的“光之种”——“守护他人的决意”。
光之树开枝散叶,金色的大树撑起了垂下来的【数据删除】,这些金色的“种子”绝对存在,凌驾于现实概念,无法被【数据删除】抹消。
“美德系最终,‘牺牲是最高尚的美德’,最高功率,启动!!!!”
伊莎多拉挥出金色的钥匙权杖,用“光之种”消融了这一坨巨大的【数据删除】。
推进的战线停了下来,欢呼在各处战事中响起,人们称颂,人们备受鼓舞。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伊莎多拉泄力开始下坠。
拯救之后,便是牺牲......
“空想·艾思”爆发天启能量震碎拦住自己的护盾,身后殷红的尾焰拉出痕迹,艾思全速飞向自己的小姨。
艾思几乎感觉不到伊莎多拉的生机了,不断下坠的伊莎多拉死兆似乎注定,可那个接住伊莎多拉的身影,却没有那么鲜红。
“雕刻家”释放浓郁生机,涌进伊莎多拉近乎枯竭的体内,蔚蓝色的长发飘散。
迷糊的伊莎多拉好像看到自己侄女的影子,虚弱地出声:“艾思......”
“嗯,我在。”
阿吉娜轻声应答接住伊莎多拉落地,艾思也紧随而至,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人,不约而同地实现了当初的约定。
时间拉回到艾思成为“世界毁灭因素”之后,在米莉老师的大理石棺前,艾思与阿吉娜两个人立下无声的约定:“下一次,希望我们不要以敌人的身份在战场上相遇。”
相顾无言,点头便足以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