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塞、压抑,昏暗的金属色将年仅10岁的阿吉娜包围,阿吉娜平躺在通风管道里,隔绝掉自己的心跳声,独留出一份无人的寂静。
小阿吉娜将注意力集中,投放到通风管道外,聆听下方的“秘密会议”。
在家族古老的议事厅中,厚重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灯光微弱,映照出长桌旁围坐的一群面露凝重的黑衣人。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家族的众多掌权者汇聚一处,却并没有发现,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人正在窃取,“秘密会议”的核心情报。
这群人正在讨论一个关乎家族命运的重大议题——“雕刻家”的归属。
对“天启”的特化武装“雕刻家”,曾经是家族的英雄“伊菲利安”女士的武器,可在一次镇压“世界毁灭因素”的行动中,伊菲利安女士牺牲,一件撬动无数资源的武装就此沉寂。
阿吉娜是听着伊菲利安的故事长大的,这位素未谋面的英雄,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她的榜样了。
所以阿吉娜才这么想知道,伊菲利安的武装,最终的归属如何。
第一项议题,将“雕刻家”交付给首脑,让首脑通过“浮士德”寻找下一任适格者。
不出意料,否决。
首脑和家族存在诸多矛盾,“天启武装”本身也是家族防备首脑的手段,家族不能将“雕刻家”拱手让人。
第二项议题,选拔新的足以接替“伊菲利安”的战士,即使无法发挥“雕刻家,解放”的力量,但不至于毫无作用。
讨论许久后,否决。
“雕刻家”貌似存在一种选择机制,甚至会在释放力量时出现反伤的现象,一把不顺手的武器会比没有更加危险。
然后,是第三个议题。
“这里有一份报告,家族收容的孩子,阿吉娜在测试中引发了‘雕刻家’的共鸣,我们是不是可以......”
通风管道中的阿吉娜,在听到这个议题的时候,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不能将‘雕刻家’交给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位议员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决。
“阿吉娜虽然可以引发共鸣,但她太年轻了,根本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
“伊菲利安是我们最强大的战士,她的牺牲让我们失去了对抗‘天启’的核心力量。”
另一个议员也持反对意见,“你觉得一个十岁的小孩,一个连世界观都没构成的孩子,有直面‘天启’的勇气吗?”
这个议题,有赞同,也有否定,更多的是犹豫。
有议员问道,这个议题的提出者是谁,卡利斯主教有没有给出相关的意见?
“这个议题的发起人,正是卡利斯。”拿着所有文件的议员丢出议题文件,“但这是他个人的意思,我们有否决掉的权力。”
一位年轻的家族成员犹豫地提出,“可是如果我们不交给阿吉娜,那‘雕刻家’将只是一件无用的武器。”
“或许我们可以寻找其他方法。”一位年长的女性议员缓缓开口,“比如将‘雕刻家’暂时封存,直到阿吉娜成年,或者找到其他能够驾驭它的人。”
讨论持续了很久,最终,家族议员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阿吉娜暂时无法继承“雕刻家”。
这个决定被“秘密”地记录下来,没有人打算立即告诉阿吉娜。
直到下方的秘密会议厅彻底寂静,阿吉娜才开始行动,在狭窄的通风管道行动起来。
“没事的,至少伊菲利安女士的遗物有被好好保存。”阿吉娜安慰自己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鼻头发酸,眼眶逐渐模糊。
在离开通风管道前,阿吉娜抹掉眼泪,拆开管道口的挡板,钻了出去。
阿吉娜落到举着水杯的蕾娜面前,接过帮她放哨的蕾娜手中的杯子,阿吉娜与她的朋友像没事人一样离开此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阿吉娜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蕾娜发现她的伙伴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
阿吉娜没有在朋友面前隐瞒的习惯:“有些遗憾,家族要封存‘雕刻家’,我在议题中得知我有机会,但是被缓存了。”
不可能没有失落,阿吉娜更多的是不甘,她想证明自己有那份勇气,只不过作为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阿吉娜还是不要添乱比较好......
收容区响起警报,被镇压的“天启生物”突破收容,在收容区大肆破坏起来。
收容区的工作人员都在撤离避难,但有两个人逆流而行,开始猎捕在收容区破坏的兽形“天启生物”。
阿吉娜与蕾娜只是凑巧来到这里的,但是察觉到异常的阿吉娜,迅速关闭多个收容通道,将“天启生物”困在收容区之内。
“以家族的收容实力,收容物不会平白无故地脱逃,一定是有人暗中破坏,必须立刻做出部署。”
阿吉娜封锁了多条通道,利用蕾娜计算出的“困兽之围”堵住了那个暗中破坏收容区的间谍。
“只是两个小孩而已,还能挫败这次行动不成?”间谍手中构筑出白金道具,带着被间谍控制的“天启生物”一前一后迫近两个小孩。
“蕾娜,我会拖住那个天启生物。”阿吉娜总是将最危险的任务推给自己,为队友分担更多的压力。
阿吉娜拖着那个被控制天启生物,进入空着的收容间,关闭舱门,分割两边的战场。
家族的武装力量匆匆赶到,制服了被蕾娜算计砸晕的间谍,可他们无法打开收容间的舱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十岁的孩子与危险的天启生物搏斗。
天启生物咬住阿吉娜的胳膊,阿吉娜拽着天启生物的头冠与之角力,血浸透衣服,从天启生物颚口涌了出来,那是阿吉娜的血。
十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战胜天启生物呢,但阿吉娜却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天启生物逐渐变得急躁,像蛮力扯下阿吉娜的胳膊,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松口放开阿吉娜。
尽管胳膊血流不止,但阿吉娜没有丝毫的退缩,她知道在她与天启生物决出胜负之前,收容舱的大门不可能打开。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了。”阿吉娜眼中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意志。
与此同时,那柄正在被运输的“雕刻家”发生律动,并突破了运输。
“你以为,我是谁啊。”阿吉娜迎着天启生物奔去,“我是阿吉娜,是要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阿吉娜!!”
阿吉娜高高跃起,那杆对她发出呼唤的圣枪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手中:“星爆气旋!!!”
“雕刻家”释放星流轰击被压制低头的天启生物,落到地上的阿吉娜近距离拉力,投掷出了手中解放光芒的圣枪。
“这一击,贯穿星辰!”
就像伊菲莉安那样,阿吉娜与那位英雄的身影重合,“雕刻家”早已认可阿吉娜,并且不愿意再离开她......
......
“呃......”被旧时记忆唤醒的阿吉娜,睁开眼睛,从一片沙地上醒来。
撑着松软的沙子站起来,阿吉娜茫然地望着红色的荒漠,“这是......什么地方......”
红色的荒漠,将天空印成鲜艳的殷红,一道蔚蓝的流线悬挂在天际,周围一望无际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阿吉娜只记得自己被【数据删除】击中,从未有人在概念性抹消中留存,所以阿吉娜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人死后要前往的地方,还是【数据删除】之下的世界。
呆站在原地,阿吉娜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里什么都没有,她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还不能坐以待毙。
“试着呼唤一下‘雕刻家’吧,无论如何‘雕刻家’都会回应呼唤的。”阿吉娜闭上眼睛,一边是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死了,一边是只要拿到“雕刻家”就一定有办法出去。
只是这一次,阿吉娜的呼唤没有得到“雕刻家”的回应:“我大概的确已经死了吧。”
阿吉娜看看自己的手,原来死亡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是哦,死亡还没有降临呢。”有人在说话。
阿吉娜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蕾娜?你怎么也在这里。”
“月影”着装的蕾娜就站在那里,但阿吉娜再见到她的第一秒,就发现不对。
“你不是蕾娜,你到底是谁。”阿吉娜摆出战斗的架势。
“我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只是借用了她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
“蕾娜”发生变化,“当然,我也可以使用其他人的形象出现。”
“卡利斯”、“米莉”、“柳空空”、“贺雅”,阿吉娜所有存在印象的人,对方都能变化,但有一个人,它好像无法变化。
那个同样蓝色头发的女孩,对方变回“蕾娜”的模样,说道:“对不起呦,因为她也是‘世界毁灭因素’,她的形象被她自己的意志锁定了,我借用不了的。”
“你刚刚说了‘也’对吧,你也是一个世界毁灭因素。”
阿吉娜已经锁定了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就是那个能概念性删除一切的世界毁灭因素——【数据删除】吧。”
“蕾娜”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数据删除】,而这里呢,就是我的白金之海。”
阿吉娜追问道:“那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蕾娜”人性化地思考起来,很为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一般来说,被【数据删除】的人会直接失去所有存在,但是你却出现在了这里。”
阿吉娜身上的装甲显现星辰流光,阿吉娜聚拢星星一拳试探,被“蕾娜”抬手接住。
阿吉娜感到对方冰凉的手逐渐温热起来,“蕾娜”开始频闪变化,从握着阿吉娜拳头的手开始,逐渐向上蔓延。
在提取到阿吉娜的形象信息后,“数据删除”变作了阿吉娜的模样,只不过“数据删除”将此时变成的形象称作“迷途之子”。
关于阿吉娜明明被【数据删除】击中,却没有被抹消而是出现在这里,“数据删除”提出了一种可能,一种令阿吉娜也发愣的可能:“被删除的人是阿吉娜,说不定你不是阿吉娜呢?”
那阿吉娜到底是谁呢?我又是谁呢?阿吉娜暂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
但对方毕竟是这片“天启领域”的主人,阿吉娜向“数据删除”询问了更多的情况。
“你是‘数据删除’,那你为什么要给予卡利斯你的力量,还有你为什么无法离开自己的白金之海。”
“数据删除”低头观察着自己变作的“阿吉娜”的样貌,然后就好像是照着镜子回答问题一样。
“首先,我没有给予任何人力量,你说的那个人只是因为得到了我的核心,才暂时僭越了我的权能。”
“其次,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五万年了,一直在寻找离开的办法,最近才陆续见到像你这样的人的碎片。”
没错,是碎片,而且“数据删除”也是在最近几百年的时间里,在这片荒漠里捡到人的碎片。
那是近几百年里被【数据删除】后,一些无法定义的碎片,那些碎片掉进这里,被“数据删除”捡到,它才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五万年,这么说,你是来自前文明的‘世界毁灭因素’?”阿吉娜也难得的惊讶。
“数据删除”变作的阿吉娜点点头:“没错没错,确实可以这样了解,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会伤害你。”
“数据删除”对阿吉娜很感兴趣,不仅因为阿吉娜是第一个承受了【数据删除】却依然存在的人类,还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毕竟你是我在这五万年里,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好好交流的‘人类’了,不像那群只想着怎么杀死我的‘野兽’。”
“等等,这里还有其他东西吗?”阿吉娜话音刚落,脚下的沙地便开始移动起来。
“数据删除”站在正在晃动的沙地上:“有的,有的,这片‘归墟之里’里,还有一群五万年前,与我一同跌进来的‘进化战士’。”
“不过五万年过去了,现在应该只剩下一群执念存在的恶灵了。”
“数据删除”稍显可爱的提醒,却引发尖锐的爆鸣。
从沙地之下钻出来一头有着人类特征的野兽,就好像是人类与天启生物融合的产物,扑向阿吉娜与“数据删除”。
阿吉娜看“数据删除”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身上立刻爆发星辰,点点星芒被阿吉娜握在手中,一拳轰出。
“吼————”
沙兽被阿吉娜一拳轰了出去,但一只沙兽的落地,引爆了更多沙下生物的破沙而出。
鹰虎熊豹,猿蛇鹤羚,海洋生物、陆生生物,啮齿目脊索门,各种各样与人融合的大怪兽冲出沙层,爬向阿吉娜与【数据删除】。
“跟我走!!!”阿吉娜一把抓住“阿吉娜”的手腕,爆冲而出,在红色的荒漠上激起阵阵沙尘,迅速脱离执念恶兽的包围。
迷途之子踏上归路,寻找那个,迷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