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杀阵
翌日。
青州,清水河畔。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那层朦胧,试图将清水河平原照亮。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似给这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土地蒙上一层神秘又肃杀的面纱。
虽是清晨,空气中却弥漫着紧绷的气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凉意。阳光努力地洒向大地,在草丛与河面上跳跃闪烁,波光粼粼的清水河此刻却无心展现它的柔美,河水无声流淌,似在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血腥。
清水河宛如一条银练蜿蜒穿平原,河畔和后方,是朝廷平叛大军百战穿甲军的大军阵列,呈品字型,包围之势列阵,连绵数里,气势恢宏。与之相距的,相城侯肖静清的叛军营地错落其间,背靠着宽阔的清水河,仿若找到了天然的屏障,营地前方是其麾下最后的精锐嫡系叛军两万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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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雾气逐渐散去,清水河平原的全貌展露无遗。百战穿甲军的主力已在营地前列阵整齐,百战穿甲军,这支令四方震颤的雄师,军旗烈烈,在寒风中呼啸作响。甲士们身着精铁重甲,鳞片闪烁寒光,映照着他们冷峻坚毅的面庞。长枪如林,矛头森然,每一步踏下,都似要踏碎这大地的安宁。
王黎身披玄色战甲,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地伫立在高耸的了望车塔顶端,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对岸严阵以待的叛军。
王离麾下的左右两方军阵:
王离帐下左军,由沉稳坚毅的赵云霄统领,此人八尺有余,面容冷峻,双眸深邃睿智。银甲披身,日光下闪耀寒光,仿若战神。
麾下两员战将,堪称左右臂膀。先锋将周庭,壮硕如山,袒胸露肌,力量无穷。手擎巨型开山刀,宽厚刀身寒芒凛冽,挥舞如狂风卷沙,能断碗口粗木,冲锋时敌军望风披靡,为中军辟路。
韩破虏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洪钟,披黑色虎皮战甲,跨乌骓宝马,驰骋如电。
王离麾下的右翼方阵:
右翼军由豪迈奔放的楚啸天统领,他身材魁梧,红发赤面,似燃烧战神。身披烈焰红甲,甲纹如焰,阳光下灼灼耀眼,威慑四方。
旗下两悍将,助力非凡。骁将林震,力大无穷,擅使金瓜锤,锤身硕大带刺,挥舞呼呼生风,砸地成坑,击中敌军非死即伤,常打头阵冲击防线,开启胜利之门。
参将方宏,手握巨型长戟,戟刃锋利,精通戟法,招式大开大合,横扫千军、直刺敌首。作战紧跟林震,用长戟远攻逃窜之敌、协防反扑,两人配合默契,右翼军如猛火燎原,攻坚破敌,所过之处,焦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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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城侯叛军虽提前半日抵达此地安营扎寨,却因物资匮乏、时间仓促,营地修筑得颇为简陋。最外层不过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简易拒马,歪歪斜斜的栅栏勉强围成一圈,透过缝隙,能瞧见里面杂乱的营帐。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卯时刚过不久,百战穿甲军的后军阵内,一支支装备精良的弩兵军阵,排列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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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平原地势开阔,视野极佳,站在了望车塔上,能将叛军营地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百战穿甲军的斥候飞速登上高塔,向他禀报:“禀大都督,叛军右军旗帜上绣着‘赵’字,应是由叛将赵宏统领,左军旗帜为‘孙’,想必是那孙耀在指挥。”
王离微微眯起双眸,目光锁定对岸飘扬的各色旗帜,心中暗自思忖:这赵宏锦衣卫情报记载中几次边境小冲突中就展现出不俗的武力,听闻擅长使一对流星锤,冲击力极强;而那孙耀,狡黠无比,最擅用计,多次靠谋略让己方吃亏,不可小觑。至于叛军的中军,必定是萧擎天苍亲自坐镇,此人精通兵法,又有勇猛战将追随,不可小觑。
大都督密离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高声喝道:“传令下去!”
“擂响战鼓,升起烽火信号,全军列阵!”
“林杰、吴峰!”
王离目光在几人身上略作停留,沉声道:“你二人各领一千重甲骑兵,随时准备突阵,不得有误!”
“是!”林杰、吴峰抱拳领命,转身而去,动作干脆利落,尽显军人风范。
“开战。”王黎猛地一挥长枪,怒声吼道,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伐之气:“今日这清水河平原,便是萧擎苍叛军的覆灭之地!”
……………
在百战穿甲军的主阵核心地带,三道烽火宛如怒龙一般,携着滚滚浓烟,悍然直冲云霄。刹那间,原本清朗的苍穹被这浓烈的硝烟所侵染,仿佛昭示着一场惊世大战的启幕。
清水河平原,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此刻成为了决定两方命运的战场。三万余名百战穿甲军将士早已严阵以待,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寒光闪烁的利刃,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敢。
而在远处,两万余名相城侯回麾下叛军亦是军容鼎盛,双方几乎同一瞬间捕捉到了那代表着进攻的烽火信号。一时间,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唯有那呼啸的风声,似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奏响序曲。
百战穿甲军的中军阵内,传令骑兵们身姿矫健,跨下骏马四蹄生风,如一道道黑色的疾风般迅猛穿梭于各个方阵之间。
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将大都督的每一道军令精准且迅速地传达至每一位士兵的耳中。士兵们听闻军令,纷纷握紧武器,调整站位,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展现出了这支精锐之师严明的军纪。
高高矗立在指挥车上的几面绣着金色龙纹的旌旗,在狂风的肆虐下疯狂舞动。
那金色的龙纹仿若活物一般,张牙舞爪,熠熠生辉,它们宛如来自苍穹的指引,为大军指明前进的方向。每一次旌旗的摆动,都牵引着万千将士的脚步,引领他们奔赴那生死未卜的战场。
在主帅王离的命令下,百战穿甲军终于动了。
“呜——”
两万身着银白色铠甲、头顶白色羽翎的百战穿甲军如潮水般涌至,他们仿若汹涌澎湃的潮水,势不可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叛军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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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城侯站在叛军营地的了望台上,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扇面上绘着的墨竹仿若暗藏玄机,随着他手腕的轻抖,似有簌簌风声。
相距不过数里之遥,相城侯的叛军背靠着清水河列阵。他们的阵型看似严整,却难掩几分慌乱与疲惫。士兵们握紧手中兵器,眼神中透着决绝与不安,毕竟前方是威名远扬的百战穿甲军,身后是无路可退的滔滔河水。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远方朝廷大军的动向,那目光犹如寒夜中的孤狼,锐利且警觉。此次清水河之战,他麾下的叛军亦是精锐尽出,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左军由孙耀统领,此人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犹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透着一股豪迈勇猛之气。麾下的杨雄、丁武两位得力战将亦是不凡,杨雄使一对镔铁锏,舞动起来虎虎生风,锏风所至,沙石飞溅;
丁武则擅长枪法,一杆银枪在他手中出神入化,变幻无穷,常能于乱军之中取敌首级。三人配合默契,所率左军军阵严整,气势如虹。
右军是赵宏带队,赵宏身形矫健,目光冷峻,宛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辅以钱豹、朱虎两位悍将,钱豹力大无穷,双手能舞动两柄沉重的宣花斧,每一次抡动,都似能开山裂石,令敌人胆寒;
朱虎则以敏捷着称,手持双刀,身形在战场上鬼魅般穿梭,所过之处,血光飞溅。右军在他们的带领下,宛如一支利箭,蓄势待发,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要直插敌军心腹。
萧擎苍,封邑相城,尽享荣华,又兼野心膨胀,妄图黄袍加身,遂举兵反叛,自娄山关之败后,一败再败,其实早已军心不稳。但此刻,背水一战,倒也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相城侯披锦绣战甲,胯骑白马,在中军故作镇定,眼神却不时流露出一丝慌乱,手中长剑不时挥舞,向麾下士兵鼓噪士气。
镇定自若地传令:“命刀盾营、长枪营整军备战!”
那语气沉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传令兵不敢有丝毫耽搁,飞奔而去。
“敲响震天战鼓,挥动帅旗,全军听令,迎敌!”随着这一声令下,一时间,营地内号角齐鸣,战鼓擂动,如滚滚天雷,震得人耳鼓生疼。
相城侯叛军士卒们迅速行动起来,前排铁甲刀盾营的士兵们紧密排列,盾牌相连,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墙,墙后探出的刀尖寒光闪烁;长枪营则列阵其后,长枪如林,笔直地刺向天空,仿佛一片死亡的荆棘丛林。
相城侯款步走到了望车前沿,衣袂随风飘动,宛如一尊战神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士气高昂的叛军士卒,高声喊道:“将士们,今日已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战,方能求生!苍天可鉴,我等为求活路,不得不反,如今,就让我们与这王黎的百战穿甲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叛军们也跟着呐喊起来,声音虽略显杂乱,却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疯狂。
那声音犹如洪钟,在营地内回荡,激起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杀杀——杀!”了望车下,叛军士卒们纷纷举起武器,齐声呐喊,声震四野,这呐喊声好似饱含着他们的渴望、愤怒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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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平原之上,狂风呼啸,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腥而颤栗。百战穿甲军宛如钢铁洪流,整齐列阵,甲胄在黯淡的日光下泛着冷光,此时,他们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仿佛来自地狱的煞神军团。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百战穿甲军阵列:
呜呜——呜
阴沉沉的天幕似要压将下来,厚重的铅云翻滚涌动,仿若酝酿着一场惊世风暴。
“咚咚――咚!”雄浑刚劲的鼓声骤然在清水河平原上空炸响,仿若上古巨兽沉闷的怒吼。
“风~风――大风!”
“风~风――大风!”
“风~风――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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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军阵后方,穿甲弩弩箭阵列仿若一片钢铁丛林,一架架高大威猛的穿甲弩静静矗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方。这些穿甲弩,身形巨大,构造精巧,机身上的纹路仿若古老巨兽的脉络,散发着神秘而致命的气息,那是公输家巧夺天工的技艺结晶,专为撕裂敌军防线、洞穿坚甲而设计。
了望塔上,百战穿甲军大都督,王离披玄色披风,身姿挺拔昂然,仿若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山峰。寒风如刀,割面生疼,却吹不散他眼中如实质般的冷峻光芒。
他凝视着远处的叛军阵列,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似是一片涌动的黑色潮水,心中波澜不惊,唯有必杀的决心汹涌澎湃,今日就要让叛军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百战穿甲。
手中令旗高高扬起,仿若苍鹰展翅,高声断喝:“全弩准备——”
声音仿若滚滚雷霆,在空旷的平原上轰然炸响,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远远传荡开来。
了望塔下方,传令兵们闻令而动,如敏捷的猎豹,策马狂奔,向着弩阵飞驰而去。马蹄翻飞,溅起大片尘土,他们身姿矫健,边飞驰边齐声高呼:“全弩准备——”
呼喊声层层叠叠,交织回荡,仿若一首死亡的序曲,奏响在战场上空,令闻者心惊。
“咔咔咔……”弩阵之中,仿若巨兽磨牙,震耳欲聋的声响此起彼伏。巨大的穿甲弩在机关驱动下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轰鸣。一根根手臂粗细、三米有余的精钢弩箭,被机械之力缓缓拉起,弓弦紧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仿若沉睡千年的洪荒凶兽被唤醒,正蓄势待发,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择人而噬。
王离目光如炬,仿若掌控生死的魔神,手中长令旗一挥,直指叛军方向,寒声喝道:“全速射——”
刹那间,左右两翼,加上中军弩箭阵营中,数以万计的穿甲弩箭仿若被激怒的恶魔,裹挟着凄厉的尖啸,仿若黑色的闪电,向着叛军阵列激射而去。
“嗡嗡嗡――嗡嗡……”
那声音仿若万千蜂群在耳边肆虐,又似是死神挥舞镰刀前的呼啸。旷野上,叛军们仰头望着这仿若灭世天劫般的攻势,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飒飒飒……——飒!”穿甲箭雨遮天蔽日,空气仿若脆弱的纸张,被瞬间撕裂,尖锐的呼啸声仿若万千冤魂哭号,让人寒毛直竖。
“簌簌……簌簌——嗖!”穿甲弩箭所过之处,叛军除前军重型铁甲盾阵,发出铛铛——的声响,恐怖的箭矢带着巨力传来,前方所有手持铁甲重盾的的巨力士,不少人纷纷被盾牌撞开抛飞。
后方一排排的木盾阵仿若孩童堆砌的积木,瞬间崩碎瓦解,木屑、铁片混合着血肉漫天飞溅。那些藏身盾后的叛军,被这排山倒海的冲击力撞得七零八落,身体与铠甲一同破碎,残肢断臂仿若破败的风筝,在血雾中四散飘零,两边万人方阵中,后方瞬间被清空,数千人。
“簌簌……簌簌——嗖!”粗壮的弩箭仿若疯狂的蛟龙,持续不断地冲破寒风阻碍,狠狠钉入叛军阵列深处。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叛军士卒们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如穿糖葫芦一般,便被无情洞穿,穿甲弩的威力不减,鲜血汩汩喷涌,瞬间将干燥的土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色。
“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仅仅一轮,远中短,三程弩箭发射后,叛军阵列仿若被狂风席卷的麦田,死伤惨重,哀嚎声、惨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惨烈的死亡乐章,而这片平原,已然沦为血腥的屠宰场。
又一半刻钟过去,时间仿佛在这血腥的战场上被无限拉长。相城侯叛军两翼后军阵列中,已然沦为一片惨烈的修罗场,处处插满了箭羽,那些羽箭深深、人体,箭尾兀自颤抖,好似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河畔平原之上,相城侯后军哀嚎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受伤的士兵们在血泊中挣扎翻滚,有的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痛呼出声;有的瞪大了双眼,望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满脸惊恐与绝望,口中发出不甘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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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后方阵列中,了望台上,青风呼啸,相城侯身披重甲,身旁的铁盾卫士如铁塔般矗立,将他护在中间。然而,此刻的相城侯,面色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那紧咬的银牙已深深陷入下唇,嘴角缓缓渗出血珠,他却仿若未觉。
“百战穿甲,百战穿甲,这就是百战穿甲吗?”
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远方,那里,箭阵正肆虐着战场。铺天盖地的利箭,仿若密不透风的黑色暴雨,带着死亡的呼啸,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每一道寒光闪过,便是一声惨叫响起,地上的尸体迅速堆积,鲜血汩汩流淌,汇聚成触目惊心的血河。
看到这般仿若炼狱的场景,相城侯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指节泛白。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为何此前的青岩、青霞、栖银三关,在面对那支声名赫赫的百战穿甲军时,仅仅几个时辰便全线失守。这箭阵的威力,实在是超乎想象,恐怖至极。
就在刚刚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己方军队就已死伤惨重。后排的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利箭洞穿身躯,倒下的人重重叠叠。若不是他事先有所准备,倾尽所有,将所有能搜罗来的打造的重型铁盾集中配备于前军,筑起一道看似坚固的防线,恐怕就这仅仅一轮箭雨的冲击,全军上下便会瞬间土崩瓦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该死,该死,此战必输无疑了,你们可要多撑一些时间,为本侯赢得一线生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