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血煞
端城的命运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城墙的坍塌让红莲圣教的叛军如洪水般涌入城内,守城的官兵们虽然拼死抵抗,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防线逐渐崩溃。
内的百姓惊恐万分,四处奔逃,哭喊声、刀剑碰撞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端城陷入了一片混乱。
林鹤堂坐在知府衙门的大堂上,脸色苍白如纸,双手颤抖着扶住椅子的扶手。他知道,端城已经无力回天了。多年的坚守、忠君报国的信念,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泡影。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但更多的是对城内百姓的愧疚与自责。
“大人,叛军已经攻入城内,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钱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心中清楚,此刻的端城已经无力回天,但他也知道,林鹤堂绝不会轻易放弃。
林鹤堂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绝:“传令下去,所有官兵退守知府衙门,誓死抵抗!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住这最后的防线!”
钱文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他知道,林鹤堂的决心已定,任何劝降的言语都是徒劳的。
与此同时,城内的战斗愈发激烈。红莲圣教的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官兵们节节败退,街道上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叛军的喊杀声、百姓的哭喊声、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端城仿佛陷入了地狱般的景象。
刘昌率领着最后的守城将士,退守到知府衙门附近。他的身上已经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但他依旧挥舞着大刀,奋力拼杀。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但他依然选择战斗到底,哪怕是为了身后的百姓,家人……
“兄弟们,守住这里!绝不能让叛军再前进一步!”刘昌的声音沙哑而坚定,他的眼中燃烧着最后的战火。
“杀——杀——杀”
然而,叛军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官兵们的防线逐渐被撕裂。红莲圣教的教众们挥舞着武器,疯狂地冲向知府衙门,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狂热与仇恨,仿佛要将这座城池彻底摧毁。
林鹤堂强撑着站起身来,眼神中虽有绝望,却仍带着一丝决绝:“众将士听令,随我死战,即便城破,也要让叛军付出惨重代价!”
衙役和将士们齐声应和,可那声音里,终究是透着几分无力,退守衙门廊道之上,硝烟弥漫,守城将士们与蜂拥而入的叛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几个冲入正堂的散兵游勇,林鹤堂挥舞着佩剑,冲入敌阵之中,砍倒一个又一个敌人,他的身上已满是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叛军的。钱文渊跟在一旁,却眼神闪烁,手中的刀似乎砍得有些漫不经心,忽然一个背刺林鹤堂,长剑穿右胸而过。
林鹤堂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眼前一脸阴笑的钱文渊。“你……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口中咳出了鲜血。
钱文渊冷哼一声,抽出长剑,林鹤堂身形一晃,单膝跪地。“林鹤堂,这天下大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叛军势大,这座城破是迟早的事。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陪葬。”
钱文渊眼中满是贪婪:“只要我带着你的人头去投靠叛军首领,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
林鹤堂强忍着剧痛,咬着牙说道:“你这卑鄙小人,为了一己私利,竟做出这等背叛之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时,府衙内的喊杀声依旧震天,守城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可林鹤堂却感到自己的生命正渐渐流逝。他不甘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冲向钱文渊。
钱文渊没想到林鹤堂都已濒死还能反抗,一时慌了神,被林鹤堂一剑刺中了腹部。钱文渊惨叫一声,捂着伤口连连后退。
林鹤堂看着钱文渊痛苦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叛徒……终有报应……”话未说完,他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而钱文渊捂着伤口,在叛军的喊杀声中,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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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城外。
后方中军大阵如一片乌云压境,五十万嗷嗷待哺的灾民,望眼欲穿。
那是一望无际的一片土色的海洋,涌动着野心、饥饿与绝望交织的气息。他们一路高歌猛进,终是攻入了端城——这座曾繁华一时,如今却沦为待宰羔羊的城池。
教主叶玄风高坐于中军大帐之内,听着外面传来的喊杀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百姓惊恐的哭嚎与杂乱的脚步声。他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决绝,手中紧握着那根象征圣教权威的法杖,顶端的红宝石在阴暗的帐内隐隐闪烁,似被即将泼洒的鲜血提前映红。
“报——教主,我军已全面控制端城,只是……城中粮草……”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微微颤抖,后半句卡在喉咙里,不敢直视叶玄风那双冰冷的眼眸。
“哼,本教主心中有数。”叶玄风猛地起身,宽大的黑袍随风鼓动,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黑鸦:“去,传我命令,屠城。”
简单三个字,从牙缝中挤出,瞬间决定了端城十几万人的命运。
帐下,教兵们听闻命令,起初有片刻的凝滞,毕竟他们中许多人也曾是普通百姓,手染无辜鲜血,天理难容之感涌上心头。但当目光扫向身后同样饥肠辘辘、面露菜色的同袍,想起远在流民队伍中翘首以盼的家人,那一丝犹豫被现实的残酷狠狠碾碎。
街巷之中,惨象顿生。教兵们手持利刃,踹开一扇扇紧闭的家门。屋内,孩子吓得抱紧母亲,老人瘫倒在角落瑟瑟发抖,青壮年男子即便奋起反抗,也难敌饿狼般的教兵。
鲜血在青石板路上蜿蜒流淌,汇聚成暗红色的溪流,浸湿了街边摊贩散落的货物,蔬果在血水中翻滚,仿若这座城破碎的生机。
一处庭院里,一位年轻母亲紧紧搂着襁褓中的婴儿,泪水肆意横流,她不断哀求着面前持刀的教兵:
“军爷,求您了,孩子刚满月,什么都不懂啊!”教兵手中长刀颤抖,脸上肌肉抽搐,可身后同伴的催促声如芒在背,一闭眼,狠狠挥下刀去,母婴惨呼声划破长空,他却不敢再看一眼,转身冲向别家,任由良知在心底哀嚎。
城中心的集市,本是热闹交易之所,如今却沦为修罗场。尸体横七竖八,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至死仍紧攥着几枚铜钱,那是他辛苦一生的积蓄;有豆蔻年华的少女,衣衫凌乱,眼中的惊恐被死亡定格。牲畜受惊狂奔,撞翻摊位,与逃命的人群相互践踏,混乱、血腥、绝望,如瘟疫般弥漫至城市每一寸角落。
二三十万百姓的哭号似要掀翻苍穹,却无法撼动叶玄风的决心分毫,要怪就怪你们都是该死的燕国人,怪你们的燕国朝廷,还有燕国那狗皇帝。
他站在城头,俯瞰着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人间炼狱,心中没有悲悯,只有冰冷的算计——用这一城之人的性命,换取麾下五十万大军暂时的饱腹感,换取幽冥魔宗麾下圣教存续下去的希望,终有一天,老子要打进皇城,抽狗皇帝的筋,扒他的皮,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以慰当年绍兴变法之中,死去先祖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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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燕京城,皇宫。
暮春的京城,本该是繁花似锦、游人如织,街头巷尾弥漫着烟火与欢笑。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大震,如猛兽咆哮,撕裂了天下的安宁。屋舍倾颓,哭喊声此起彼伏,天子脚下亦瞬间陷入慌乱。
金乌西坠,余晖将皇城的琉璃瓦染得一片橙红,仿若给这座古老的宫城披上了华丽锦袍。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异香扑鼻。假山林立,怪石嶙峋,其间小径蜿蜒曲折,宛如迷宫。
皇帝李景炎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系玉带,玉带上挂着一枚温润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龙行虎步,径直走向花园深处的练武场。
练武场开阔平坦,地面由坚硬的青石板铺就,四周兵器架上,刀枪剑戟一应俱全,在夕阳余晖下闪耀着冷冽光芒。
李景炎站定身形,深吸一口气,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鸣如龙啸,划破静谧空气。刹那间,他身形如电,剑随身动,一套剑法在他手中使得行云流水。
练至酣处,李景炎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数周,手中长剑挽出数朵剑花,光芒璀璨,让人目不暇接。落地时,他单膝跪地,剑尖轻点地面,激起一圈尘土,随后起身,收剑入鞘,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拖沓。
然而,这般高强度的练习,即便是李景炎这般体魄强健之人,亦是气喘吁吁。他胸膛剧烈起伏,额头布满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一旁的太监小福子,赶忙递上毛巾。
“嗯。”李景炎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汗。
“陛下,您练了这许久,可要歇歇,喝口茶润润嗓子?”小福子弓着身子,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景炎微微点头,大步迈向练武场旁的八角亭。这亭子朱红立柱,雕梁画栋,亭中石桌上早已备好香茗糕点。他撩起衣摆,坐于石凳之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热气氤氲中,眼神却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六扇门总捕司司首诸葛正我,一袭黑袍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剑眉紧锁,星目透着冷峻光芒,脚步匆匆踏入皇宫。值守太监见是他,不敢多耽搁,忙引着他向御花园而去。
待到御花园凉亭。
六扇门总捕司司首,诸葛正我,疾步匆匆入内,他身姿挺拔如松,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其声低沉浑厚,仿若洪钟,在亭内悠悠回荡。
“平身,应天府那边如何?”李景炎端坐着,微微挑眉,目光如炬直直地投向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沉声道:“启禀陛下,近日应天府地震,人心惶惶,臣等亦发现,有不法之徒趁乱作祟。经彻查,乃是西蜀国靖安司的暗探在背后搞鬼,他们暗中散布谣言,称此次地震乃是陛下推行变法,触怒上苍所致。”
“呵。”李景炎冷笑一声:“诸葛爱卿,可有查明背后牵扯势力?”
“陛下圣明,臣已查明,这些暗探背后牵扯的是被西蜀国掌控的大燕江湖势力。他们蛰伏已久,借天灾之机,妄图掀起波澜。这些江湖人,或乔装混入京城,或勾结本地泼皮无赖,四处散播谣言,如今已在市井造成不小恐慌,臣听闻,有些百姓都开始对变法心存疑虑。”
诸葛正我言辞恳切:
“其中以‘血煞盟’和‘幽灵谷’为主。这‘血煞盟’,堪称江湖中的毒瘤,他们不日前潜入京城应天府,里面皆是些亡命之徒,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百姓苦不堪言,仿若人间炼狱;‘幽灵谷’则诡秘非常,谷中之人擅长用毒,及各种江湖把戏秘法,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且轻功卓绝,来无影去无踪,极为难缠,应天府多奇诡异之事,百姓暴毙案件,皆出自其手。”
李景炎微微点头,不愧是四大名捕,这么快就查到了,他心中已有计较,神色冷峻地传令:“爱卿,即刻让六扇门精锐待命,时机一到,朕会下令,全力缉拿这些江湖乱匪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朕的江山,容不得他国这般算计。变法图强,是为了天下苍生,岂会因这等鼠辈阴谋而受阻!”
“遵旨!”诸葛正我,领命而去,脚步匆匆,眨眼间便消失在御花园之外。
李景炎目送诸葛正我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石桌,思绪如潮水般涌动。西蜀国的靖安司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甚至勾结大燕的江湖势力,妄图借天灾之机动摇民心,阻挠变法,倒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目光远眺御花园的深处。暮色渐浓,天边的余晖已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月色。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未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小福子。”李景炎轻声唤道。
“奴才在。”小福子连忙上前,躬身应道。
“传朕旨意,召锦衣卫同知朱雀,兵部尚书,即刻入宫。”李景炎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婢遵旨。”小福子领命,匆匆退下。
李景炎缓步走出八角亭,沿着花园小径漫步。他的脚步沉稳。
“西蜀国……靖安司……藏得倒是比南楚暗夜司还深……”李景炎低声喃喃,眼中寒光闪烁。他抬头望向夜空,星辰稀疏,月色朦胧,仿佛预示着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暴即将来临,看来南方之事要加快进程了。
片刻后,锦衣卫同知朱雀,兵部尚书两人匆匆赶到御花园。
“微臣,参见陛下。”锦衣卫朱雀,兵部尚书,跪地行礼。
平身。”李景炎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两人,沉声道:
“时间紧迫,朕不容许这些鼠辈再兴风作浪。朱雀你即刻调动锦衣卫精锐,与六扇门行动联合行动,锦衣卫负责京兆府,六扇门负责,应天府,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些乱匪一网打尽,兵部负责负责调遣京营兵马,外围配合。”
“臣遵旨!”朱雀与兵部尚书齐声应道。
李景炎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此次行动,务必隐秘迅速,朕要的不仅是这些势力的覆灭,高层尽量留活口,更要揪出他们背后的西蜀国靖安司更高层。你们明白吗?”
“臣明白!”两人肃然应道。
李景炎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朱雀与兵部尚书躬身行礼,匆匆离去。
夜色渐深,御花园中只剩下李景炎一人。他站在假山旁,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陛下,夜深了,可要回宫歇息?”小福子轻声问道。
李景炎收回思绪,淡淡道:“回宫吧。”
小福子连忙上前引路。李景炎迈步前行,身影在月色下拉得修长而孤寂。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仿佛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都无法撼动他的决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