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委屈了?”靳识越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问。
“没有。”连厘目不斜视望着湖里的鲤鱼,回他的话,“没什么可委屈的。”
靳识越轻笑了一声后,垂首,将头抵在她的肩窝上:“生我气?”
“没生气。”连厘的脑子一片混乱,但还是平静地抬手将他的头推开。
她只是在琢磨裴青寂给她看的文件资料。
倘若钟映仪真的是妈妈,她是忘记他们父女俩,还是故意不认他们,装陌生人?
如若钟映仪不是妈妈,那手链怎么回事,钟老太太临终留下的玉石,她应该不会随便送人。
连厘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如果是前者,钟映仪现在成家生子,有法律上的丈夫,那连景程是什么,婚外情的对象吗?
离开西餐厅后,连厘就心事重重,思绪错乱。
她因为妈妈的事情,心情烦躁郁闷,却依然可以从容应对陈诗妃。
连厘撒完最后一点鱼料,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身后的男人趁机将下颔贴在她脑袋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连厘下意识挣扎,不过她还没动作,就听到他低懒的嗓音。
“不欢迎我回来?”
靳识越伸出手臂,从背后将她环抱在怀里。
男人宽大的手掌贴在腰腹上,连厘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说:“欢迎的。”
有人天生情感淡泊,有人后天情感微弱。
连厘属于后者,她的情感大多消耗在父母身上,没有多余精力和情绪分给其他人,习惯性风轻云淡。
“有多欢迎。”靳识越追问。
连厘想了想:“一般般吧。”
他昨晚离开,今晚回来,她几乎没怎么意识到他不在身边,他就回来了。
靳识越低头含住她的耳朵,连厘身体往后靠在他胸膛上,因为他身上的温度舒服地抖了下。
他很暖,温热且坚实。
连厘从他怀里转过身,稍微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你吃晚饭了吗?”
“没。”靳识越下飞机便一路飞驰回玺上院,别说饭了,连口茶水都没喝。
连厘这才端量他,裁剪和面料均精良的墨色衬衫和西裤,衣领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俊朗冷峻的面孔染上些许痞气。
除去她把他搞得衣衫不整,连厘没见过靳识越凌乱的样子,他身上昂贵的衣裳总是纤尘不染。
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即便是一刻不停歇地赶回来见女朋友,身上也没有风尘仆仆的气息。
“那你先吃饭吧,别饿着了。”连厘话落,主动伸手牵住他,前往餐厅。
夏天的天黑得迟,这会儿天空不是翻墨般的漆黑,而是深邃的墨蓝色。
花园暖色调的白光照着两人的身影,投落在地面的两个影子手牵着手,紧紧挨在一起,仿佛它们本该如此。
连厘按照靳识越的口味,吩咐阿姨简单做几个菜。
靳二公子怕是第一见人用“简单”二字应付他。
靳识越双手抱臂,懒散倚着墙,目不转睛听着连厘精准描述他的用餐习惯,不禁挑了下眉。
饮食平淡,不吃任何葱蒜香菜生姜之类的调味小料。
连厘觉得挺好记,毕竟挑食挑得如此奇怪的男人,她怕是不会再碰见第二个了。
连厘已经吃过晚饭,就没让阿姨准备她的份,可靳识越一定要她陪他用餐,她琢磨了下,端着盘切好的水果,温顺地坐在他旁边。
靳识越嫌她离他太远,手掌握住她椅子扶手,一把连人带椅子拽拉过去。
连厘微微吃惊:“你干嘛。”
“跟女朋友培养感情。”靳识越正色,说得一本正经。
吃饭呢,培养什么感情。
连厘瞥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随他去了:“你先吃东西吧,等下菜凉了。”
靳识越虽然还没变态到要抱着她吃饭,但连厘第一次看人吃饭,挺赏心悦目的,也挺怪异的。
她出国后,如果没分手,应该会和靳识越异国恋。
根据商令语的八卦案例总结概括,因为时差问题,异国恋比异地恋严重。
以靳识越的地位,他想出国分分钟的事情,但受限于身份背景,他无法长时间待在国外。
手握政权,掌控重大机密的高位者是没办法久居国外的。
不过靳识越已经离开军区,只要不是移居国外,应该没人敢管他,不让他出国。
连厘忽然记起陈诗妃的话。
她和靳识越结婚吗?
估计不会。
大多偶像剧,将荷尔蒙促使下开始产生的好感,冠名为爱情。可那真的是爱吗?
连厘对靳识越有好感,她喜欢他,但那个喜欢的程度应该还没到爱。
尽管她不懂究竟什么是爱,可爱至少是离不开对方,像连景程离不开她妈妈一样。
在失去挚爱的时候,痛苦悲伤地度日如年。
而连厘可以离开靳识越,只要他提分手,她就会松手,不会死缠烂打。
连厘收住对靳识越和陈诗妃母子关系的好奇心,不再多虑。
她把心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红玉坠,钟家,钟映仪。
小连厘找妈妈,依然是一团未解之谜。
…
晚上,书房。
靳识越将连厘抱上办公桌,她刚洗完澡,整个人香香软软的,像是笼上了一层诱人的香雾。
不知道是因为触碰到她神经酸软的地方,还是咬得过于刺激,她抱着靳识越在她心脏前的脑袋“嗷”了一声。
“你轻一点啊。”连厘掐他肩膀。
靳识越仰头看她,眼底染上一点笑意。
“够轻了吧。”他开口,音调带着点宠溺意味,“娇贵的大小姐。”
娇贵的大小姐,六个字莫名让她想起今天和陈诗妃的谈话,接着联想到出国和靳识越分开的事情。
连厘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失神。
靳识越抬头看她,长指往前探了探,语气不悦:“魂不守舍想谁呢。”
连厘颤抖了下,否决他的话:“没。”
靳识越眸底掠过一道暗色,又问:“今天怎么样。”
“今天……都挺好的。”
连厘目光同他对视两秒,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嘴唇送上去。
靳识越却反常地偏头躲开她的吻,她的唇瓣与他薄唇擦肩而过,印在他脸颊上。
“怎么了?”连厘不明所以。
靳识越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连厘,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