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仆游戏
五缘湾，商业街，人潮汹涌、川流不息。
张崇坐在女仆咖啡厅里，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自在的倒不是这环境和软声萌语的女仆妹妹们环绕一旁，而是第一次扮演这种类似间谍特工的角色，紧张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不久前，姬野两人在和他商议完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而正如俩人所料，他们走后不到半小时，张崇便接到了羽生的电话约他见面。
张崇假意拒绝，做出符合正常人的反应，以免羽生看破他的立场。让他吃惊的是，羽生果然提出了让他动摇的新说辞。
“你记得你胸口上的影子刺青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吗？”
张崇摸了摸胸口，那还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某天他身上忽然就多了这个刺青，而他的确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纹的。
只是从同桌林胜志的口中佐证了，他似乎曾去过纹身店，虽然张崇本人对此没什么印象。
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更是早都模糊，若不是羽生突然提起，张崇甚至都忘了这一茬。
忽然，一阵香风在旁闪过。
金发双马尾女仆眼镜娘端上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蛋包饭，嘴里甜甜的道：“主人~这是您点的‘甜甜蜜蜜热辣风情蛋包饭’~~请问您需要我在这上面写上什么呢？”
张崇哪有心情陪着女仆小姐姐胡闹，他一边留意着门口进出的人员，一边随口应付道：“噢，都行，你看着办吧。”
“噢噢~原来您是那种喜~欢~人~家~自~己~主~动~的类型吗？明白了，那haruka就自由发挥了哟~”
“嗯哼哼哼~~好啦~~主人您看看喜欢吗？”
“喜欢喜欢。”张崇随口应答。
女仆小姐姐不依不饶的道：“主~~人~~你~~都~~没~~看~~你快看一眼嘛~~要不然人家会失业的~~~”
“好的好的。”张崇心想对方还没现身也不能引起怀疑，于是脸上挂着营业式的笑容看了女仆小姐姐一眼，好像有些眼熟。
张崇低头看了眼蛋包饭，准备不管她写些什么都夸上两句，结果刚低头他人就僵住了。
只见蛋包饭上用番茄酱写着：“别叫。别惊动跟着你的人，指名我玩游戏。”
张崇强忍心中惊疑，慢慢抬头。果然，仔细端详后，在那厚厚的二次元妆容下，依稀可见便是绫瑶。
“有人跟着我？”张崇压低了声音问。
换了女仆皮肤的绫瑶甜甜的笑道：“啊~您要指名我玩游戏是吗？真有眼光！haruka可是这间店里的王牌噢！”
张崇有些紧张的道：“喂，别再玩了啊！我走了噢！”
“啊啦啊啦，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真是性~~急~~的主人呢~那就……”绫瑶猛的一手高举，提高音量，“~噫！噢！吼！”
随着绫瑶单手举起，一阵阵意义不明的打气声在四周配合响起。张崇在一片傻眼中被绫瑶带进了2楼的一间游玩包厢。
包厢里挂着一台100寸的大电视，电视下方矮柜上插着三大游戏主机，旁边还有一摞卡带盒子。
电视前摆着一张粉红色的双人情侣沙发，还是爱心形状的，看起来就充满了暧昧。
但张崇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刚进了包厢，他就被绫瑶一推整个人瘫在沙发以上。
绫瑶居高临下的仰视着他，她推了推平光眼镜，冷冽的寒光闪瞎了张崇的眼：“我长话短说。他们想要以你为饵诱捕羽生，可惜被我们识破了。”
“羽生故意暴露行踪带走了那些追踪者，我们有十五分钟的安全交谈时间。现在，我说，你听。”
绫瑶吸了口气，快速道：“你身上的刺青是封印，属于某个巨大法阵的一部分。”
“羽生曾在‘真实世界’见过它，这应该就是你遗忘了真实记忆的罪魁祸首。”
张崇差一点就被镇住了。
是的，差一点。但项燕赵和姬野提前打过预防针了，所以这种“先声夺人”故作虚言高喝的做法，没有唬住张崇。
张崇定了定神，反过来问道：“你真的相信羽生说的一切？”
“相信。”绫瑶毫不犹豫的回答。
“没有思考的立刻回答，反而只会暴露你的真实想法。”
绫瑶一顿。
张崇笑了，他紧紧盯着绫瑶的双眼，按姬野交代的轻声道：“一味迁就不是治病的办法。”
“愧疚和爱，更不该用纵容来弥补。这只会让你深爱的‘他’永远回不来。”
绫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崇心底一喜。
有戏！果然和姬野说的一样，绫瑶不是被羽生洗脑的狂信徒。
她只是出于愧疚和爱，甚至可能还有着“顺着羽生是帮助他治疗”之类的想法，才和羽生一起行动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绫瑶就可以策反过来！她心中对羽生的爱和愧疚越多，就越有可能说服她站在他们一边，只要以治疗羽生的名义。
釜底抽薪，直接斩断羽生的臂助，同时埋下棋子做陷阱，化被动为主动，这就是姬野的计划。
眼看绫瑶似乎有些动摇，张崇赶紧发动三寸不烂之舌，将姬野交代的东西一一搬出。
什么才是真正的治疗啦，让对方沉溺在幻想中只会病情加重之类的专家结论啦，讲得张崇口干舌燥。
绫瑶听得十分认真，也不打断张崇，直到他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这才施施然道：“是昨晚那两人让你这么说的吧。”
张崇心里一沉，这反应可和姬野说的不同啊。
绫瑶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你们说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张崇懂了。
姬野的判断没错，绫瑶的确不是相信了羽生的那一套胡话。
但姬野也料错了一点，绫瑶相信这才是对羽生有帮助的治疗。
绫瑶叹了口气，又道：“而且到了现在，我开始有点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了。”
张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绫瑶瞥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因为你。”
“一个应该只存在于他妄想中的故事人物，却真实的出现在了现实中。你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震惊吗？”
张崇心道：那也未必。要真算时间，第一个出现的羽生故事中的人物，其实应该是……
“项燕赵。”绫瑶忽然道，“昨晚那个壮汉是叫这个名字吧？”
张崇一惊：“你怎么？”他顿了顿，不可思议的道，“羽生真的认出来了？”
这次轮到绫瑶吃了一惊，她喃喃自语道：“竟然是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羽生的人际关系里从没有和三中、和警察发生过关联，理论上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你们的存在。这说不通啊。”
张崇强笑道：“关于这点，姬野，哦，就是昨天另一个人，他有提过一种解释。”
“可能是羽生之前无意中在哪里看见过我们的资料，他的潜意识记住了我们，所以在妄想故事里我们就以角色的身份出现了。”
绫瑶冷冷道：“我不是来和你讨论理论的。”
“如果这真的是羽生的妄想，那你和项燕赵的出现，只会加重他的病症！如果他说的不仅只是故事，那你和项燕赵的出现，只会把他卷入风险！”
“所以，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要不然，你不会想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为了所爱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被那双冰冷的眼盯着，张崇只感觉毛骨悚然，整个人凉飕飕的。
妈蛋！能被羽生看上的女人，这女人也不正常啊！
张崇明白了。羽生带走了追击者，反过来追击者也带走了羽生。
这同样是绫瑶避开羽生的最好交谈时间。
她表面上是来传递羽生的话，但实际上是来警告他离开！
（我就说嘛！难怪他们这么配合！原来这女人也另有目的！）
如果是之前，张崇走也就走了。但在听了这么多之后，张崇反倒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
张崇承认，羽生所说的，的确让他动摇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羽生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不妨碍他生起了想要调查一些事情的心，比如他胸口上那个纹身。
这样的话，张崇就必须先说服绫瑶。至少，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冬窗市。
张崇咬了咬牙：“你陪着羽生一起闹，是因为你相信这样先顺着他，可以逐步取得他信任，再慢慢通过环境复现，引导他恢复记忆，以治疗病情对吧？”
绫瑶默认。
“如果是这样，那我、项燕赵甚至更多故事中人的出现，只会加速这个过程。短暂的刺激或许更强，但拉长时间维度来看，效果也必然更好。”
“相反，如果我们出现了又消失，找不到我们的羽生，你能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
绫瑶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毕竟两人所知的这是同一套理论，都来源于南山精神病院专家的诊断建议。
“而如果羽生说的那不仅仅是个故事，而是这个世界所掩藏的真实。”
张崇顿了顿，缓缓说道：“那么，危险迟早会来。我、项燕赵、羽生，还有他所讲故事中的所有人，谁都逃不过。”
“让羽生出来。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谈，才是当下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