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证据
绫瑶沉默良久，在张崇期待的视线中，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想冒险。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也可能是你们想诱捕羽生的计划。”
张崇急忙道：“我绝无此意！”
“那项燕赵他们呢？”绫瑶冷笑道，“他们把你当作诱饵，又引来精神病院的人打草惊蛇，自己跟在最后想当黄雀，他们有告诉你吗？”
张崇吃了一惊，这事他真不知道：“他们不是被你举报，被调回警局了吗？”
“呵，我确实举报了，但我的举报对这两位王牌警员来说可没那么管用。”绫瑶嗤笑一声，“我们只是想给他们捣个乱，可没指望靠这个对付他们。”
“那他们……”
“他们只是将计就计，忽悠你当个饵中饵。”
张崇心有些堵，但想想项燕赵那豪爽的脸，仍嘴硬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绫瑶冷笑一声：“你以为羽生调走的人是谁？是精神病院那些杂兵吗？不，他引开的人就是项燕赵！”
张崇忽然反应过来。
昨天只是事发突然又立场敌对，羽生才选择了退走。但既然项燕赵也是羽生妄想故事中的一员伙伴，羽生自然也会找上他。
就不知道这俩人撞上是谁说服谁了。
啪！
正想着呢，墙壁一角忽然翻了个个，原来这里竟然藏着一扇忍者门。
羽生从忍者门里撞了进来。他一手拉起绫瑶，一手拉起张崇，急声道：“快走！”
张崇下意识的想挣扎，却听羽生低喝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跟我走！我找到证据了！”
“欸？！”张崇和绫瑶齐齐一愣，不由自主的被羽生拉着就跑。
刚跑下楼，楼上便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
“走这边！这里有后门！”绫瑶猛地一伸手，反过来引着两人向后厨方向跑去。
三人穿过厨房打开后门，后门通向一条暗巷。这是与商业街背道而驰的方向，小巷空无一人。
羽生似乎对这里极熟，每到拐角路口，几乎是毫不迟疑的立刻选择方向继续狂奔。
如此一阵狂奔，身后的脚步声终于逐渐远去。
张崇心里一阵懵逼，不明白自己一个协助人员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共犯似的，一起被追击了。
他下意识朝羽生看去，羽生却忽然停下脚步。
张崇收腿不及，撞在他后背上，鼻头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寂静的巷子里，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
羽生脸色阴沉的接通电话：“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号码？”
这张不记名电话卡，理论上除了绫瑶不该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把变声器的声音，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立刻回头！前面是姬野布好的网。你们继续往前，只会一头撞上他的笼子。”
羽生不动，他冷冽的追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响起一声低问：“我的Id是‘楚门’，你在深网上发出的‘广播’我看到了。我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羽生默然。
在刚苏醒那会，他焦急的想要联系上其他人，试过了一切他所知道的渠道。包括在深网上故意留下了一些特别的“信息”，一些只有他们这些外来者才能看懂的信息。
“等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答案的吧，羽生弦一郎先生？”
羽生眼瞳一缩，下意识撰紧了手机。他深网上的Id可只是“羽生”。
绫瑶低声问：“怎么办？知道你真名的人，也可能是南山院或警察，这家伙未必可信。”
张崇心说没错，搞不好这也是姬野那家伙计划的一环。
想到自己傻乎乎的相信了姬野的计划，还在那紧张认真的执行。
结果没想到连这计划，都是姬野遮掩真实行动的伪装，张崇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
他理解姬野行动保密性的需求，但被耍的是自己，张崇依然感觉很不爽。
张崇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绫瑶说得没错。你之前犯病时和很多人都说过你叫羽生弦一郎，能叫出这名字并不意味着什么。”
羽生沉默半晌，低声问手机那头的人：“你听到了？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不是你们要相信我，而是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你们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里和我侃侃而谈，是因为我给他们找了点小麻烦。”
“但我最多只能混淆他们5分钟，现在你们已经浪费了一分钟了，最多再4分钟，他们就能追上你们。你们确定还要和我说这些废话吗？”
羽生咬了咬牙：“好！我信你！我们该怎么走？”
手机那边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赞了句：“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现在，听我的指挥，向前二十米，左手有条小路，从那拐进去。快！跑起来！”
……………………
在手机那头的神秘人指挥下，三人有惊无险的躲过了项燕赵和姬野的追捕，跑出了数个街区之外。
当确定已经甩开追踪后，来电主人直接约定了碰面的时间地点，没有故作神秘的意思，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这种迫切感也抹除了一点点三人的怀疑。至少从短期来看，对方与项燕赵姬野等官方人士不是一伙的。
“但是不是伙伴就两说了。”羽生这么解释道，“从我苏醒到现在，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次莫名其妙的追杀。”
“那些追杀者出现得很突然，手段狠辣、对我有很深的杀意。他们和姬野、南山院的这种追捕完全不同。”
“我怀疑这就是这个伪世界的自动防御机制。如果说这个世界是台电脑，我们这些觉醒了记忆的人就是病毒，那些追杀者就是杀毒软件。”
张崇迟疑了下：“你是说，来电的神秘人也可能是杀毒软件？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羽生沉默了许久，幽幽叹道：“因为没有时间了。我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隐隐告诉我，在这里待得越久，我们被同化永远迷失在这的概率就越高。”
“从遇见你那会开始，我就感觉听到了时间的钟响。我有种感觉，濒临我们所能承受界限的那一刻，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张崇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不知道这是羽生的真心话，还是故作中二发言来掩盖真实想法。
但总之这个问题继续聊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探讨了。
张崇想了想，问起他刚才就想问的事情：“你刚刚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羽生拿出手机，解锁，递给张崇。
里面是打开的相册，一张不久前拍摄的照片落入张崇眼帘。
那是一堵毫不起眼的巷墙，墙角有一个白色涂鸦似的图案。
看上去有点像小孩的涂鸦，却透着一股苍朴的味道，仿佛古老的壁画。
张崇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浮现心头。
羽生看着张崇的神态，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感觉很熟悉？”
张崇无法反驳。
“我不知道这个符文代表的含义，但在真实世界我曾见过它。”羽生低声道。
“这是道门古篆，承载着世界的古老信息，是道门子施展神奇力量的媒介，也是他们沟通的暗号。”
羽生斩钉截铁的道：“如果我的记忆只是狂人的妄想，那它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这依然只是羽生的一面之词。
张崇没有被忽悠住，哪怕他看到这古篆时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悸动。
他想了想，又道：“项燕赵不也是你故事中的人吗？他既然找上门来，我们为什么要逃啊？和他沟通啊！”
羽生沉声道：“我试过了。项燕赵明显也失去了记忆，一心想把我抓回去。”
“再加上他旁边那个姬野一直煽风点火，我说服不了他，继续留下来只会进一步加剧冲突。”
张崇挠了挠头。
羽生拍了拍张崇肩膀：“放心，昨天是偶然相遇完全没有准备。今天我已经在女仆咖啡那给他留下了情况的说明。他看完心里也是会有底的。”
（你这是哪来的自信啊？！！！项燕赵看完你留的这些疯话，只会更确定你是个威胁社会的潜在危险分子吧！！！！）
张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三人此刻来到一座商城的地下车库内。
三层的地下车库，数百个车位停得满满当当。他们来这是为了取车。羽生倒是考虑周全，之前早已让准备好复数的车辆存放在市内几个关键区域。
车上还存放着大概支撑三人一周的食物、伪装的衣物，还有一些可以当作武器的物事，比如刀具、棒球棍甚至还有弓箭。
张崇怀疑要不是路子不熟，羽生搞不好连喷子都会弄上几把。
三人上了车，绫瑶随后挑选了几件衣服，让几人各自换上。
张崇不得不佩服他们准备齐全，绫瑶的化妆技术更是堪称邪术。
在她的巧手下，再换上假发、上点妆，他们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脖挂耳机的潮风辣妹，戴着金丝眼镜西装笔挺的白领精英，和随处可见的It社畜死宅。
“喂！为什么我就是这么挫的打扮啊？”张崇忍不住抗议，“你这针对性也太强了！”
绫瑶面无表情的回道：“不，只是巧合。”
张崇还想说些什么，被羽生推着上车出发。
路上，羽生一边开车，一边交代：“约定的地方是万象城门前的‘蓝蛙’。一会车我会停到旁边的罗宾森去，我们从旁绕过去、分开行动。”
“你和绫瑶从旁边的安达仕酒店上去，它三楼的露天咖啡厅可以俯瞰这片区域。我去会会他，万一有什么不对，一个人也比较好脱身。”
绫瑶欲言又止，但最后只轻声道：“万事小心。等我们信号。若是情况不对，一定要及时撤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只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
不一会，车停到位。
几人从罗宾森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出来，彼此分开前进，朝着万象城而去。
罗宾森广场和万象城同处火车站商圈。
前者是老牌的商业广场，在很久以前只有它一家存在的时候，很是风光得意。几乎整个火车站商圈的半数人流，都被他吸引过去。
后者是后开的商业新贵，和罗宾森就隔着一条商业小吃街，拐个口就到了。就这选址要说没有针对性，那真是鬼都不信。
事实也是如此。万象城仰仗着背后集团的雄厚财力，以及主打各项大牌的高品质购物定位，在建成后快速崛起。
相对的，罗宾森的人流日渐稀少，戏称气运被吸走了，连带着前后的小吃商业街也跟着冷清了不少。
有些小本经营的路边食铺更是承受不住高昂的地租成本，选择了关门了事。
但也有一些抓住了时代新风口，摇身一变将自己打造了网红店，摇摇晃晃的又火了一把。
金家韩国料理，就是这么一家店。
这个点并非饭时，但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连店外附带小庭院扩出的五张桌子也几乎坐满了。
戴着大墨镜的新客人完全没地坐。好在他似乎和店员很熟，叫了东西就站在一边等看着街上的行人来去，一边和店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很快，东西上来了，刚好有一桌客人吃完要走，店员赶紧招呼墨镜熟客坐下。
店员没发现，在墨镜之下，熟客始终盯着街道那边刚刚分开的羽生张崇三人。
熟客婉拒了店员的好意，他接过递过来的炒年糕，慢慢跟上张崇几人，不远不近的缀在后方。
张扬的飞机头发型下，熟客的表情期待且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