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擒住最靠近的一个鱼民,掐碎喉咙,奋力扯出整条脊骨,鱼民虽外形和常人相似,但这脊骨却柔韧有余。用在手上像是一根血淋淋的长鞭。
因素炉和“因素.源”配合着,流淌出纯净因素,在亚希伯恩的操纵下,物性逆转,融合的仪轨布置仿佛喝水一般简单。没有阳灯故意炫技一般的震撼,一切水到渠成,因素炼成在他手中甚至比吃饭喝水更加熟稔,即使他将位阶自弃,但该想起来的技艺,一点都没少。
若他踏足“因素模”位阶,挥手之间,寻常遗种都要化作诠释物和素材,转瞬间能组成多变的仪轨,无论与人斗争还是后勤补给传递因素和精粹都是极为有效的。
几次呼吸下,脊骨便像覆盖上了金铁质,成了件还算趁手的武器,布满倒刺,柔韧与竹鞭相仿,坚硬程度堪比硬钢。和“万兵”诠释那种主观拿起任何物品都能化作兵器的概念不同,亚希伯恩就算此时撒手,这骨鞭依然是把利器。
“我原以为站在这里的会是‘因素模’,没想到仅仅是个连名字都没有记起的小子。”位阶“魇”毫不掩饰地展开獠牙,一时间亚希伯恩大脑中各种情绪冲击,记忆恢复后,这样的手段自然更加起效果了。
他的战斗意志立即被各种情绪和记忆绊住,过往许多经历绕在他脑海中,他还来不及梳理,大君便提剑而来,亚希伯恩握住鞭子上骨刺转化而来的倒刺,用疼痛强行集中精神。
他甩过鞭子抵挡挥砍而来的十字剑,长鞭只是稍稍打击在剑刃侧面,还未有其他动作,大君却先掉转剑锋,将骨鞭一分为二,剑尖擦过亚希伯恩胸口,脆弱的衣物不堪抵挡,他胸口破开一个大口子。
他的皮肤经过“不灭”改造寻常刀剑诠释物都伤害不了,用“因素.观测”扫了一眼,稀薄的因素被排斥在外,整把剑串联着权柄碎片,像是彩琉璃的窗,缤纷着透着光。
“祸器”,“腐化”,“梦行”。有这三种权柄碎片,这把剑便能在梦中对灵魂多造三分伤害,加之源于“昊天”,“腐金母”的权柄一者行祸乱,一者扰乱规律,使因素紊乱,炼金产物大打折扣。
灰绿肉芽从伤口处蔓延开,伤口一下便收缩愈合,留下一道树皮般粗粝的印记。亚希伯恩忽然感到脑海中的纷乱平和了一些,感官麻木,“不灭”每护佑他一次,便将他的感官和情感取走一些。
不惧疼痛未必是一种恩赐,但感知周围的因素的能力也是一种感觉,即使由于刻印的缘故能消除一部分影响,但是总归是有影响的。
亚希伯恩拿着残存的半截骨鞭,将靠近的鱼民和蛇形怪抡去半截躯体。大君补上一剑又攻了上来,直刺向亚希伯恩脾脏要害,这一剑扎实了,有“不灭”的护佑,虽不至于重伤,但亚希伯恩的状态必然下滑一截。
亚希伯恩扯来一个就近的鱼民,挡了一番后,往后一撤。虽没有刻印“人技.剑”的认证,可大君剑术绝对算是上乘,加之浑身是机械和血肉的组合,一时扭出了非人类的曲线,愣是将这一剑送到了亚希伯恩腰间。
大君仿佛戏耍猎物的猫,一剑又一剑将亚希伯恩划得浑身淌血,却又迅速恢复,只剩下残破衣物下树皮一样的疤痕难以消除。
愈合虽快,背后的代价亦然不菲。亚希伯恩感到因素对他产生了一丝疏离,再将鱼民的骨头炼成的时候,始终差了一丝。
亚希伯恩身上又是一道可见骨的伤痕,伤口瞬时愈合,他趁着大君接近,手中博学纤丝勾住对方,扎入血肉当中。
大君丝毫不惧,他嘴咧到了耳根,金属牙齿包裹着殖物核心又黏附在无数的肉团中,睁开了眼睛,映出了大君在海底养殖场的模样。
无数“大衮”的特征蔓延而出,不仅仅是权柄碎片,是完整的神明残余,准确来说是神躯残余,被圈养在一处。
“你猜猜,‘魇’到底是梦魇,还是有其他的意思呢?”大君迅速挥出好几剑,亚希伯恩左支右绌,堪堪抵挡,身上又多了许多见骨的血痕。
“上次的作品成了李然的垫脚石,可惜我杂糅了不知多少神明残余和素材的作品。不过你想借我做你的垫脚石,补齐你在刻印‘通识’上的缺漏,是不是太自负了呢?”
博学纤丝上弥漫出黑色的印记,亚希伯恩知道那不是污染,而是虚不受补。和面前的大君相比,他之前让博学纤丝解析的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就像是没见识的人,一下上了大席面,反而是什么都想吃,最后吃撑了,吃吐了,反倒是坏了大事。
这疯子将自己结合殖物核心在平衡仪轨的覆盖下也做成了和那佛陀怪物一般的东西,恐怕这就是他晋升位阶的凭据。虚构之树扎在了丰沛的土地上,却要烂了根,无限开枝散叶和拔高下,木心空缺,枝叶虚浮,“赘生”的现象逐渐侵蚀。
亚希伯恩的一角灵魂碎片诞生的怪物,和他一样敢剑走偏锋。全都不愿走正常路子,非要在铁棘踏路。
大君又是一剑而来,亚希伯恩在对方位阶的覆盖下,选择没有躲避,这一剑插入他的肚腹中,让他疼得牙关都要碎裂了。
“我有自负的资格,而你没有。一个连名字都没有怪胎,夺取过往的幻想,为自己取了无人朝拜的尊号,你的子民是谁,这群遗种和人类试验而来的鱼民吗?”亚希伯恩血肉愈合,将大君的利剑夹住,他浑身血水,汗水混杂,衣不蔽体,狼狈不堪,眼睛却亮起白炽色的光芒。
任由虚构之树延伸出“大衮”一系的遗种,神明残余,权柄的各种可能,只为了招来隐藏在他身上的一个定时炸弹。曾经由奥威亚大主教放在他身上一份来自伊甸的降临锚点。
而完成这一切的最后一步,便是将对方赐予的东西交还而去,成全了这一份誓约,也是教宗在亚希伯恩身上的一处把柄。
亚希伯恩毫不犹豫地将剜去自己的眼睛,霎时间,尘雾退散,光明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