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宴想都没想,如实答道,“当然不是,你如今贵为一国之母,统领后宫,怎么还会需要保护?”
白梧桐又问,“那皇上觉得苏昭仪是需要保护的人吗?”
张承宴微微一愣,“梧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梧桐淡淡一笑,“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苏昭仪看起来似乎特别黏人。”
张承宴点了点头,“她毕竟年纪尚小,又是初次入宫,家里只教导她要顺从朕,所以难免会有些黏人。”
从他的态度里,白梧桐敏锐捕捉到了言外之意。
苏昭仪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柔弱女子,而自己不再是。
这微妙的差别,恰恰折射出男人的心里变化。
曾经白梧桐是那个被他捧在掌心保护的人,彼时的靳薇歌反倒没这般待遇。
如今风水轮流转,角色悄然发生了转换。
白梧桐神色平静,亲自起身,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茶,“皇上,喝点茶吧。”
“好。”张承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便借口还有奏折亟待批阅,告辞离开。
返回养心殿的途中,张承宴眉头微蹙,忍不住向身旁的王德才发问,“也不知究竟为何,每次宠幸完苏昭仪,朕竟都不太愿意见梧桐,总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可朕贵为天子,行事又怎会有差错?”
王德才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其实之前张承宴问出同样问题时,他便私下找人打听过。
有人说,这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愧疚与心虚作祟,归根结底,是皇上对白梧桐动了真情。
正因为动了真心,在宠爱他人时,才会莫名的心虚。
倘若只是逢场作戏,又怎会生出这般复杂的情绪。
但这种话,王德才可不敢说出口。
后宫的情感纠葛,远非他一个太监能置喙的,自己只要本本分分伺候好皇上,做好本职工作,其他事还是少插手为妙,否则言多必失。
……
初一如期而至。
张承宴依照惯例来到凤仪宫。
这一次,苏昭仪倒是消停,没有来搅局。
夜深了,张承宴准备就寝,白梧桐适时端来一盏清口茶,语气轻柔,“皇上,喝点清口茶再歇息吧。”
张承宴没有丝毫怀疑,接过茶盏,饮下后躺倒在床上。
白梧桐依偎在他身旁,两人相拥而卧。
明明已经半个月未曾同榻而眠,可此刻张承宴却毫无其他念想,白梧桐亦是如此。
她只觉得这般安稳入眠,身心放松,自在又惬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白梧桐悠悠转醒,却发现身旁早已没了张承宴的身影。
“皇上起来了,怎么没有叫我?”
婵儿连忙上前,“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让您多睡会,皇上今儿个起得格外早,还没到上朝时间就起身了。”
“原来如此,起早一点也好。”
日子悠悠流转。
白梧桐依旧过着自己闲适的小日子,偶尔会前往养心殿探望张承宴,不过也仅仅是看望而已,并无过多的亲昵举动。
每逢初一和十五,张承宴还是会来凤仪宫,但两人之间的氛围,不知何时悄然发生了变化,变得客气又疏离,相敬如宾。
准确来讲,是白梧桐不再像从前那般刻意迎合,讨好张承宴。
曾经的她总是装作一副弱不禁风,急需保护的柔弱模样。
也正因如此,张承宴才对她宠爱有加。
可时过境迁,如今的白梧桐已然蜕变,不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取宠爱。
而张承宴身为帝王,自幼便高高在上,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向来没有先低头示好的习惯。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僵硬。
苏昭仪依旧独占圣宠,风头无两。
宫中那些新入宫的秀女们,一个个眼红不已,满心的嫉妒不甘。
每次前来请安时,她们总会拐弯抹角,话里有话的针对苏昭仪,试图挑起事端。
还妄想挑拨白梧桐与苏昭仪之间的关系,怂恿她出手整治。
但是白梧桐对此毫无兴趣。
苏昭仪不过是一只被皇上宠坏的金丝雀罢了。
她如今之所以能这般嚣张跋扈,无非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与庇护,一旦失去了这份圣宠,她便会瞬间失去依仗,变得不堪一击。
更何况,苏昭仪的母家势力也并不强大,没什么深厚的根基。
众人散去后,婵儿满脸愤愤不平,忍不住低声抱怨,“娘娘,外头那些人实在是太爱嚼舌根了,奴婢今儿个可教训了好几个人呢!”
白梧桐神色淡然,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外人爱说什么,随他们去便是,不必理会。”
“娘娘,您是真沉得住气,外面都传您怕是要让位了,还说您胆小怕事,不像靳嫔那般果敢,任由苏昭仪在您面前肆意妄为!”
“他们说的倒也没错,我确实没去管苏昭仪,也不愿像靳嫔那样整日与人勾心斗角。”
婵儿满脸疑惑,实在不解,“娘娘,这到底是为什么?您难道就不担心,皇上的宠爱有一天会被别人全部抢走吗?”
迎春见状,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有些话一旦说过了头,可是要犯忌讳的!
婵儿这才反应过来,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白梧桐没有多做停留,起身走向内室,去看望蕴和。
蕴和年纪尚小,却聪慧过人,皇上已经安排专人对他进行教导。
此刻蕴和正在自己穿衣服,准备去学习。
看着儿子那稚嫩又可爱的模样,白梧桐心中柔情涌动。
在这深宫里,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才是最亲近,最值得依靠的。
至于其他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