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日起,苏棠便不做别的粗活了,专门负责煤球的饮食起居。
元钧果然每日都来看望煤球,一天来看好几次,待在天泽殿的时间比待在神镜天还长。
最高兴的就是天泽,元钧日日来天泽殿,天泽便跟在屁股后面拍帝神马屁,夸夸而谈,谈自己为了喂养煤球,抓竹鼠抓得有多辛苦,连箭都消耗了好几箩筐。
元钧一听,很感动:“辛苦你了,不如日后你也别去巡逻整个仙界了,就专门负责抓竹鼠。”
天泽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辛苦不辛苦,我每日巡逻完后,再去抓竹鼠,我定能胜任我的分内事!”
元钧:“那你还不快去抓?”
天泽:“……”
他一步三回头,一边怨念地看着元钧,一边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天泽走后,便只剩苏棠和元钧两人在池子边,逗弄煤球。
煤球还小,才几十年大,牙齿也没长齐,整日吐泡泡。
蚀渊鳄通常都有一股很重的腥味,可煤球还小,加上这池子干净,只有它一只鳄住,因此它身上非但没有腥味,反而清清爽爽的。
元钧道:“你打算如何计划?”
苏棠道:“我有自己的办法,帝神无需插手此事。”
元钧看向她:“让我帮你也不行?”
苏棠一边揉了揉煤球的脑袋,一边轻声道:“你若插手,此事的性质便不同了。”
堂堂帝神,协助谋杀天泽仙君,此事若是传出去,未免给帝神惹麻烦。
元钧道:“我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我。”
苏棠看向他,认真道:“可是我在意。”
元钧看着苏棠的眼眸,温温一笑:“罢了,你自己小心。”
两人蹲在地上碰头说着悄悄话,旁边的仙侍们站在结界外的角落里,看着这小小的仙侍竟能和帝神这般亲近,都忍不住冒出了些许嫉恨。
仙侍阿闻小声道:“什么嘛,没想到养鳄鱼都能养出这样的机缘,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就该自告奋勇主动请缨!”
她一边说,一边不甘心地擦着柱子。
一旁的琴儿瞥了阿闻一眼,阴阳怪气道:“你也配和木槿比?木槿这才刚来多久啊,这又是凤族小世子,又是仙君,又是帝神的,一个个都绕着她转。你有木槿的手段吗,就敢和她比?”
阿闻恨恨地看着远处苏棠和帝神这般亲昵的样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魅惑手段,竟能让向来冰冷不近人情的帝神展颜。
阿闻冷声道:“真是浪荡。”
琴儿凑近阿闻,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若是讨厌她,便该做点什么。眼看马上就是升阶大典了,咱们若是再不做点什么,仙君还能看得到我们吗?”
是啊,马上就是升阶大典了,照这样下去,天泽定然选择木槿升阶。可怜她们这几个,明明比木槿先来了好几百年,却是白白替她做了嫁衣。
阿闻看着自己粗糙的手,忍不住悲从中来。她看向琴儿:“你打算怎么做?”
琴儿在阿闻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阿闻抿紧了唇。
·
当日夜里,苏棠沐浴后回房休息。整个天泽殿已经没有什么动静,苏棠悄悄起身,一头扎入后院,开始继续挖地道。
她之前在玉瑶的流玉殿任职时,便整日都疯狂挖地道。
她也不记得自己挖了多少地道,从这里挖到那里,从这个镜天挖到那个镜天。
前些日子她整日做粗活,累得要命,连挖地道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她的工作变成了照顾煤球,轻松愉快,便恢复了暗中挖地道。
苏棠天泽殿的后院开始挖,一下子又挖出了好几条地道。其中有一条是通往流玉殿的,苏棠每晚都会偷偷溜到流玉殿去,看看昏睡着的木槿怎么样了。
还会给她传输些修为,让她变得强健些。
苏棠蹲在床边,揉了揉她的脸颊,小声道:“你在这好好休息,我再借用你的身份几日,等我忙完了事,便将这身份还给你。”
苏棠帮木槿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裙衫,这才顺着地道回了天泽殿的后院。
可她刚回到后院,就听不远处的池子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放眼看去,就看到清冷月光下,有道身影偷偷摸摸地从池子边离开了。
苏棠脸色一凝:“谁?”
她闪身去追,可那人听到动静后竟瞬间闪现消失了,后院这么多房间,也不知躲进了哪里。
苏棠越想越不安,她闪身到池子边,只见煤球耷拉着鳄鱼眼睛,看到苏棠也没力气迎上来了,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她跑上去将煤球抱在怀里,发现煤球浑身都烫得厉害。她沉声道:“煤球,你怎么了?”
煤球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苏棠连忙抱紧煤球,将她一路带到了天宸仙尊那,大半夜的,天宸已经睡着了,是大枣接待的她。
苏棠急道:“大枣,快帮我看看煤球怎么了。”
大枣微微一愣,可很快释怀:“快进来。”
苏棠将煤球放在木桌上,大枣掰开它的小鳄鱼嘴看了看,只见他粉色的舌头上还残留着一些黑色残渣。
大枣皱眉道:“是香血散。”
苏棠一怔:“香血散?让灵兽变得残暴的香血散?”
大枣:“没错。”
两人说话间,桌子上的煤球,双眼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那副胖乎乎憨态的样子消失了,它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森。
突然之间,煤球一个奋起跳跃,直直地朝着大枣扑去,一边大张着嘴巴,对着大枣的脸,吐出了无数个凶猛的……泡泡。
大枣:“……”
苏棠:“……”
苏棠沉默地把煤球搂在怀里,煤球还在满脸凶狠地疯狂吐泡泡,吐出的泡泡又大又猛,把大枣的衣服都打湿了,把炼丹房的地板也染湿了。
苏棠伸手捂住煤球的嘴巴,煤球对着苏棠的手就是重重一口。
瞬间,有血珠迸发了出来。无数血珠不断从伤口溢出,全都被煤球吸吮进了肚子里。
大枣慌忙道:“小心。”
苏棠道:“无妨,它还小,牙也没长齐,不算疼。”
大枣有些担忧:“它第一次喝人血,香血散的功效还没过去,我怕激得它想吃人。”
苏棠怔住,急忙将自己的手指从煤球的嘴巴里拿了出来。
可不知怎的,煤球突然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刚才滚烫的身体也瘫软了下来,重新变得冰凉。
它看上去累极了,陷入了昏睡。
大枣又帮他检查了一遍,发现香血散的药效竟然已经过了。
他交代了几句小心照顾煤球的话,苏棠便抱着煤球回了天泽殿。
她想起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身影,脸色沉沉,也不敢再将煤球放回池子里了,而是把煤球放到了自己的寝房里。
等到天一亮,苏棠便拦在了正要出门巡逻的天泽面前,沉声道:“昨夜有人对煤球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