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哥儿越说越委屈,伸着自己的胳膊在山桃跟前晃悠。
“万寿也不是好东西,家里好像也是谁家的亲戚,平日总跟伍子谦凑在一起,伍子谦还要拍万寿的马屁!”
山桃已经蹙起了眉头,什么禁宠、卖屁股的,这学里都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得亏过了年,福哥儿就不去上学了,要不然,还不知道福哥儿这小脑袋瓜要塞进去些什么。
“胡梦麟跟万寿打起来了,被伍子谦抓起来丢到一边,正好砸到我胳膊上了,我嚷起来,说要回来找姐夫告状,那伍子谦才收手,胡梦麟怕先生生气,一直忍着没说,吃完饭就回家去了,二姐,我看胡梦麟好可怜啊。”
胡梦麟便是胡梦蕊那个庶出的弟弟,在镇子上读书的时候,福哥儿就跟胡梦麟的关系还不错,那会儿,胡梦蕊老去书塾外头晃悠,当着众人的面欺负胡梦麟,胡梦麟在学里便也不受待见。
福哥儿还帮着胡梦麟说过几次话,导致其他的同学也跟着排挤福哥儿。
不过那会儿有士敦在,士敦这小子可是在街面上做过小混混的,别人都怕他,自然就不敢欺负福哥儿和胡梦麟。
如今到了城里,福哥儿倒还好,毕竟身份摆在这里,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福哥儿。
但胡梦麟就惨了。
一是胡梦麟是后来来这个书塾的,二是胡梦麟是小镇子上的,三便是胡梦麟没有爹了。
一些大孩子们就喜欢欺负胡梦麟。
但有福哥儿护着,胡梦麟挨欺负的次数还不算多。
今年不就闹过一次,孙时安后来还被叫去了学里。
山桃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告诉我?”
福哥儿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说的?胡梦麟也不让我说,他说他只要好好读书,考进了白鹿书院,就会离伍子谦和万寿这种人远一些,等将来他考取了功名,再回来收拾他们。”
胡梦麟倒是很有志向,只可惜啊,胡家现在是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胡梦麟还能不能安心读书。
福哥儿被打了,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山桃就让福哥儿先去换衣裳,给贾老太和王素芬请过安,先别在二人面前提这件事,省得叫她们担心。
金钏服侍着福哥儿去了,山桃才问方嬷嬷:“这万寿又是哪个?名字倒是不错,起得这么大,也不怕压着孩子的福气。”
方嬷嬷叹道:“正是这么说呢,我估摸着,这万寿是万安万大爷的儿子。”
见山桃一脸迷茫,方嬷嬷就忍不住笑:“我就知道夫人定然没有把那本小册子背熟,罢了罢了,我说给夫人听,这万安万大爷,是李家的姻亲,这个姻亲可就近得多了,他是李家大奶奶的亲弟弟,他们家里的人,名字都起得很大。”
“李家大奶奶叫万福,大弟弟叫万安,二弟弟叫万全,二妹妹叫万金,小妹妹叫万娇,大弟弟的两个儿子,一个就是这个万寿,一个才一岁,叫万岁,二弟弟还未曾娶亲,两个妹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正在找人家呢。”
“上回南宫先生在蓉园办宴,这万金和万娇也去了,我叫郑妈妈留意了,她们二人倒是跟贺家的二姑娘贺芙蕖相处得很不错。”
山桃的一颗心已经在突突直跳了。
“万岁?他们家怎么敢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这是不要命了?”
万寿倒也罢了,万岁岂不是……取这样的名字,将来这孩子可别想入学了,不然,官场上哪个敢要这个孩子?
万岁万岁,这是犯了圣上的忌讳啊!
李家大奶奶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也不劝劝自己的亲弟弟?
“罢了,这也不是咱们家的事,但是这伍子谦打人的事情,咱们得追究到底,方嬷嬷,你叫人拿了咱们家的帖子,先去找这个贺家四房的三奶奶,就说她娘家堂弟媳妇儿的表姨家的大孙子打了咱们家福哥儿。”
“叫她先回娘家问问她那个娘家弟媳妇儿,叫她那个娘家的堂弟媳妇儿去表姨家问一问,要个说法。”
山桃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听听这都是什么事儿!多远的亲戚都能凑到一起来,一旦有一个亲戚发迹了,其余的亲戚就跟蝗虫一样凑上来,围着这个发迹的亲戚,非要吸这个亲戚的血,什么娘家堂弟媳妇儿的表姨都蹦出来了。”
“正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这些旁枝末节的亲戚倒在外头耀武扬威,真是叫人头疼。”
她忍不住就想起了水头村的那帮贾家族人们。
“孙家是没什么亲戚了,贾家可一大群亲戚呢,回头我得跟我爹娘说一声,叫他们留意着些,可别让这群人借着我们的名头在外头欺负人,被欺负了的人不敢反抗,只会把事情怨怪到我们身上来。”
方嬷嬷赞许地点头:“夫人能想到这些是好事,只是那伍子谦的事情,却不能这么处置。”
山桃蹙眉:“为何不能呢?”
“夫人,这件事虽说是那伍家借着贺家的势头,但说到底,跟贺家没什么干系,贺家哪里知道伍家的大哥儿在外头做了些什么?恐怕这贺家四房的三奶奶,还不认识她娘家堂兄弟媳妇儿的表姨呢。”
“夫人自己算算,这亲戚都远到什么地方去了,莫非,夫人认识水头村贾家那边堂兄弟的媳妇儿的娘家的表姨?”
山桃怎会认识,她都不记得水头村那些亲戚了,那些上辈子来她家,凶神恶煞地抢东西的亲戚,更不会认识哪个亲戚的媳妇儿的娘家的表姨。
“这就是了,那贺家四房的三奶奶可不一定认识这什么劳什子的表姨,表姨的大孙子惹了祸,关这贺家四房的三奶奶有什么关系?夫人贸然叫人上门去,跟这三奶奶说一声,这三奶奶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处置,说不定,还要受婆婆跟相公的埋怨呢。”
“夫人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奔着结仇去了,夫人,您可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