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早就做好了布局,只等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难怪……难怪方才洛希瑶明明抵死都不让搜查镇国公府,东拉西扯扯到谢南渊中毒一事上。
而后转瞬间又改变了态度,却非要安王府一起接受搜查。
这是算准了父皇的心思,方才洛希瑶那惊慌哭泣之举也不过是在做戏,将他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谢祁安想到这些,额角青筋暴起,只不过他此刻顾不上沈琼华。
眼看谢荣已经暴怒,双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辩解道:“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是真的冤枉啊,儿臣身为大越的皇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做这种事对儿臣有何好处?”
谢荣一脚踹在了谢祁安的身上,将他踹翻在地,将信纸对准谢祁安的脸,道:“逆子!竟还敢喊冤!你自己看这上面可是你的字迹!”
众人这才发现皇上并未将所有信纸掷出,手上还留有一张。
谢祁安看着面前信纸,整个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这……这确实是他的字迹,便是他自己,若不是确定没有写过这封信,只怕都会信以为真。
这些信纸是沈琼华与洛希瑶所为,可是她们如何能将他的字迹临摹得这般相像?
可眼下要紧的不是字迹,而是这内容……
谢荣怒声道:“枉朕以为你真的儒雅谦逊,礼贤下士,却是不想背地里如此阴毒。”
“你三弟重伤失踪,生死不知,你不仅不想法子找人,反而勾结陈国,意图联手绞杀渊儿,如此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简直是畜生不如!”
一声声的斥责,如凌迟一般鞭打在谢祁安的身上。
一直按照谢祁安吩咐,隐身的永宁伯终是按耐不住了,跪在地上求情道:“皇上,此事定不是安王所为,定是有人刻意陷害,还请皇上明察啊!”
看着跪在地上丧如考妣的两人,沈琼华的心中是说不出的痛快。
上一世谢祁安有高磊这个镇国公府女婿为帮手,偷放进书房用以栽赃的信件用的可不是陈国文字,而是直接使用的大越文字。
且那些信件中也有一封信与镇国公的字迹一模一样,高磊说那是镇国公写好,还未来得及传递出去的信。
正是这一封信,将通敌叛国的帽子彻底扣在了镇国公的头上,令人辩无可辩。
而今世,那些原本用以栽赃的信件中也有一封信,是以镇国公府的口吻写的。
谢祁安如此爱用这招数,她自当要回馈一二。
前世,她与谢祁安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带兵出征,独自一人守在安王府时也曾在空暇时临摹过他的字。
如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封信上的字迹与谢祁安本人的字迹可足足有八九成像,信上写的,是让对方遵守约定,务必在其他人之前找到谢南渊,若是活着,即刻将其绞杀,来日必有重谢。
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谢祁安还能如何狡辩!
谢祁安强自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他面对皇上,以头抢地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若是真做了此事,方才又岂敢同意搜查安王府。”
“肯定是要千般阻扰,万般推脱的,儿臣既敢答应,就足以证明,儿臣心中是无愧的啊父皇!”
洛希瑶闻言,连忙开口道:“安王殿下此话说的可不对,你方才你可不是一口应下的,也是一直推脱,若不是皇上英明,果决下令,您至今还在推脱呢,这又怎么不印证了你的心虚呢?”
“你!”谢祁安气极。
方才那一番推脱心虚之状,不过是做给洛希瑶看的,目的是让她以为安王府内真留有毒药,以免她又改变主意。
哪知这是洛希瑶与沈琼华联手做的局,如今他深陷局中,方才那佯装推脱的行为也成了他心虚的铁证,这可不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什么你!安王殿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吧,这大殿之上这么多大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容不得你狡辩!”洛希瑶再接再厉道,口齿伶俐的很。
说完,眼一扫,却发现沈琼华正朝她使眼色,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那御林军,道:“哦,对了,除了这个,可还搜出些别的?比如毒药什么的?”
那御林军恭敬道:“回平宁郡主的话,确实搜到了一个匣子,里头放着一个白瓷瓶,至于是不是毒,这我们也分辨不出来。”
谢荣冷哼,一双眼睛瞪向谢祁安,道:“既然你们分辨不出来,那就去找能分辨出来的,裴医者曾经给渊儿解过毒,他定然能分辨出来,朕倒是要看看朕的好儿子还瞒着朕做了些什么!”
“李顺全!”
“奴才在!”
“去寻裴医者来!”
“是!”
李顺全转身正要去寻,裴凉川自己就急匆匆地上前来了,“唉唉唉,不用去寻了,我就在这!”
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挤出来的,衣衫都有些慌乱。
原本皇上命五皇子回寝殿修养,裴凉川按理来说也应当跟从五皇子而去。
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场大戏开锣,又怎么能忍住半路折返不看呢?
这镇国公府被状告通敌叛国,安王又被指认下毒谋害瑞王,可谓是精彩至极。
他虽不知晓洛希瑶与沈琼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知晓这其中必然不简单。
其他人不知晓,他和福公公一同待在五皇子身边还能不知晓?
五皇子待在寝殿不许外出如何能知晓这大殿之上的情况,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有人跟福公公联系了,让五皇子适时前往殿上。
而能通过福公公将话递至五皇子跟前,又能让五皇子乖乖照做的,出了洛希瑶,再无旁人。
而洛希瑶又一向听从沈琼华的话。
沈琼华怎样的人?
最是精明不过。
不可能会做无用功。
所以他便知晓,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
于是在皇上下令让五皇子回去后,五皇子是回去了,他却悄悄留了下来。
隐藏在百官末尾当中,看着洛希瑶和沈琼华二人吹拉弹唱……哦,不,是相互配合,唱了一出请君入瓮的大戏。
不得不说,还真是精彩极了,精彩得他差点拍掌叫好。
且经过方才那一出戏,他也算是为彻底明白了。
这五皇子为镇国公府求情是假,借着求情的由头将中毒一事引出,转移视线,将目标对准安王,达到搜查安王府的目的才是真。
难怪……难怪之前沈琼华问他手中可存有谢南渊所中之毒的毒药,还花大价钱买了去。
他当时还纳闷呢,心里嘀咕着沈琼华向他买这毒药莫不是想要给人下毒。
原来并非下毒,是用以栽赃。
这镇国公通敌叛国一事,与五皇子中毒一事,本就是两件事,可洛希瑶偏要将这两件事往一处靠拢。
而五皇子就是衔接这两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有了五皇子那一遭,这出戏才能真的唱下去。
只可怜了这安王,被算计的可惨,不过也是活该,谁让此人心术不正,偏又狠辣恶毒的。
裴凉川正这般想着,李顺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裴医者?裴医者!”
裴凉川瞬间回神,面前是李顺全满是褶子的笑脸,“裴医者,还劳请您辨上一辨。”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强颜欢笑,笑得可真丑。
裴凉川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那个匣子,看着里头略显眼熟的白瓷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却还是打开装出一副仔细辨别的样子。
突然,裴凉川脸色一变,激动道:“没错,皇上,此毒正是当初瑞王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