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胸闷，头疼，眼前尽是无边无际的血红。
他深呼吸，不断地深呼吸，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他低头，看见自己站在沙滩上，脚踩着温暖的沙砾。
天空将海水映得鲜红，海浪不断拍打着金黄色的沙滩。
一艘艘舰只好端端地穿行在远方的海面上。
城市像是在迎接晚霞那样宁静，空气清新，能见度高得吓人。
“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黎歌心中疑惑。
忽然，大地开始颤动，一声轰鸣击碎了黎歌的疑虑。
他猛地回头，看见身后的纽约一片死寂，而更远的地方，大地高高隆起，犹如凭空升起一座千米高的火山！
看见流星落在天际尽头，染红了整片大地！
以黎歌的判断，从脚下的沙滩，到火山的方向，最少有四百公里。
大地在崩散，天空在绝望，巨兽的影子出现在苍穹的尽头！
黎歌心中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双手默默握紧铁拳。
他懂了。
泰坦巨兽没有袭击纽约，而是袭击了纽约背后的一座城市！
它为什么袭击那里，是因为知道人类已经从纽约撤离。
还是……安道拉·维克托用一句谎言，把在纽约避难的人们赶到了那里？
十几天，一亿人，很难远距离转移。
向内陆撤离四百公里，已经是极限了！
“黎歌。”
“黎歌。”
林鹿溪的声音忽然在黎歌耳边响起。
黎歌猛然惊醒。
“安道拉·维克托先生要给你颁发冠军奖励了！”林鹿溪推了推黎歌。
此时安道拉·维克托半躺在轮椅上，目光虚弱地看着黎歌，仿佛随时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看着老人满布皱纹的脸，黎歌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老人，会用一条毒计去害数千万人乃至上亿人！
那一刻，黎歌更愿意相信他算错了，或者泰坦发现了人类的转移，于是往内陆又挺进了几百公里。
黎歌这样想着，然后蹲下，让自己尽量和安道拉·维克托持平。
至少在世人面前，保持着对这位老人的尊重。
“你……想要什么？”安道拉·维克托咳了咳，开口问黎歌。
“要天通级的法器，还是，一个关于大夏的秘密？”安道拉·维克托说话显得有进气没出气。
这是个很容易的选择，是个人都知道，黎歌会选对大夏的秘密。
毕竟黎歌想要天通级的法器太容易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大夏的秘密对他来说显然更加重要。
于是，黎歌开口：“我要天通级的法器。”
全场分贝瞬间下降。
安道拉·维克托咳了咳，凑近面前的话筒：“那个秘密就是……”
“大爷，我要天通级的法器。”黎歌拿起话筒，让话筒远离安道拉·维克托，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又提高声音回答了一遍，“天通级的法器！”
那场景，就像是居委会小黎，在一个耳背的老爷爷身边说话一样。
强行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不需要，大夏的秘密么？”可能是因为惊讶，安道拉·维克托的声音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
“实力是抵抗所有未知的底气。”黎歌微笑，“与其相信那些过去的东西，不如提升现在的自己。”
黎歌在扯淡，他是担心安道拉·维克托再说出什么瞎话，让大夏陷入恐慌。
刚才他让夜无归在世界面前公布亚军奖励的内容，已经让整个纽约陷入一片混乱。
无论他是出于好心还是居心叵测，黎歌都不会给予他这个重蹈覆辙的机会。
安道拉·维克托苍老的，几乎已经没了眉毛的额头微微皱起。
“如果，是关于高等文明的呢？”安道拉·维克托似乎还是不死心，“关于高等文明的目的。”
所有人的耳根子瞬间竖了起来，他们紧盯屏幕上的安道拉·维克托，想听听这位现存最老迈的天行者说出这场劫难的真相！
而此刻的黎歌，已经在默默地计算着，计算着安道拉·维克托到底想说什么。
通过河洛听命，黎歌看到了未来的画面，所有人都在惊恐地盯着黎歌，盯着陷阵小队，盯着夜无归。
黎歌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大概可以想到安道拉·维克托想说什么，也许隐晦地告诉人们——大夏在某些方面触怒了高等文明。
所以修道院才会处处针对大夏，所以黎歌才会被修道院通缉。
所以人类才会在今年六月忽然陷入垂死挣扎。
黎歌知道，今天就算是他非要天通级的法器不可，安道拉·维克托还是会想办法把这席话说出来。
不知道他是修道院派来的，还是有些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今天他倾尽家产带来了古老的法器与古老的秘密，圣者遗骸，灭世泰坦的消息……
他手中的情报一个比一个震撼。
加上现在他这一副随时随地进坟的模样，人们大概会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已经构筑起人们对他的信任。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黎歌很难阻止，大夏也很难阻止。
他构筑起了信任的城墙，人们就很难看到墙外的世界。
但是，话筒在黎歌手里。
此时黎歌当着他的面，开口：“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啊。”
“我知道，你们的教科书上说，高等文明是为了平衡……咳咳”安道拉·维克托缓了几口气，“但……”
“但那是错的。”黎歌率先开口，安道拉·维克托明显一愣。
“就像我之前说的，在面对八岐大蛇时，百万冤魂与修道院的攻击助力我打开了纪元的枷锁。”黎歌伸手指着苍穹，“我看见了藏在纪元背后的主宰者，他蔑视地扫过这个世界，连传说中服侍高等文明的天族都不在他的眼里。”
说着，黎歌抬头望向茫茫苍穹：“你能理解这种，人类破坏力最强的天行神衍激荡到极致，与上苍真正的主宰产生沟通的感受么？”
安道拉·维克托嘴唇蠕动了两下，没说话。
他已经博得了世人的信任，世人已经相信他漫长的生命里，找到过关于高等文明的真相。
但是黎歌忽然编出一个比高等文明更加高级的存在，直接凭空降神把人类的认知提高一个维度。
安道拉·维克托忽然不会了！
他想用神学击败人类刚刚对黎歌建立的信任。
但黎歌，用神学，击溃了神学。
接下来黎歌说什么，就是什么。
毕竟人们见过纪元重启直接分解灭世泰坦的画面，那是完全不被理解的力量！
更恐怖的是——刚才自己一波操作把热度炒到了顶点，全世界都懒得看其他组的比赛了，所有人都在死盯着这场颁奖典礼。
世界竖起耳朵等待着，黎歌将要说出的一切。
气氛已经被安道拉·维克托烘托到这了，结果临门一脚被黎歌喧宾夺主。
那么下一刻，黎歌将趁势给高等文明的性质，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