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不过半尺,不管什么情绪都很难再掩藏。
如他眼中的倾慕和委屈。
路禾眼捷乱颤,受不住他的目光,身子向后靠去,侧开头看向凉亭外那丛小小的马莲。
岑静祯是对的,她就是仗着他现在的那份喜欢,在提一个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好处的要求。
赌他的喜欢,他的不忍心。
看上去对他很不公平。
可是对她就公平吗?
“岑静帧,你也在欺负我。你和老师,明明预见我来祁京后会发生什么,却还是鼓动我来。”
“这便算了,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以为你至少,会提醒我一下。”
“我只是想出家游玩儿一趟,结果困在文府几个月,东西学了不少,唯一见过的乐子,也就是我自己了。”
岑静帧心口一滞,又是一声轻叹出口:“你倒是会拿捏我。”
路禾不是会向人诉苦告状的性子,可她如今却这般做了,也这般说了,还浑身都透着满满的委屈感。
她在示弱,也在控诉,更在与他博弈。
她表现出来的这些情绪,三分真,七分假。
岑静帧都知道,便是知道,也依然心疼,依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因为……
“我不会拒婚的。”
路禾抿了抿唇,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
如果他会因为她的不愿,而放弃,那就不会把她引到祁京来。
岑静帧盯着她不放,轻声道:“小禾儿,有些话我一直未曾出口,初时因为你还小,后来因为你一直在回避。”
“我便觉得还有时间,等你不再回避时,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现在好像不能等了。”
路禾心口颤了颤,想让他闭上嘴。
眼神刚撇过去,就被他眼中的认真晃了神,那句‘我现在不想听’,就那么哽在喉间,死活吐不出去。
岑静帧轻轻捻起她的一缕长发握在手中,目光流转,似一条银河在流淌。
“自你十三岁起,我便日日盼着你快些长大,最好突然意识到,一直围在你身边的师兄,是个长得不错,个性也不错,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子。”
“等来等去,你确实如我所想的一般长大了,却不如我所期望的长出一根情丝来,而是苦恼的想要掐断别人的念想。”
说到这里时,他眼尾微微一弯:“你向我请教如何才能不成婚时的苦恼样子,可爱极了。”
路禾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她当时明明真的很烦!在很认真的请教好不好!
“其实我想等你到十八岁的,可是之后我怕是很少能去青州,你会忘了我的。”
“将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师兄,很快就会将我从你的生活里丢掉。”
“路禾,我心悦你,不想在你的人生中,只是一个过客。”
“我将你引来祁京,也不是想逼迫你,而是想要名正言顺的能够迎娶你。”
“不管是老师,还是路溪,又或者是现在的局势,对你只有利。是你被迫着要将就着,嫁与我。”
“哪怕我贵为皇子,也是我岑静帧,需要你。”
随着岑静帧的话落,他低头轻轻的,在那缕发上,落下一吻。
路禾:“……”
路禾的小心脏已经颤不动了。
你妹的,从前怎么没发现岑静帧这么苏?
她眼睛瞪的溜圆,一时无言。
岑静帧吻过那缕长发后,重新看向她,眼中盛满笑意。
“所以禾儿,不要总想着拒绝我,远离我,我保证,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而且我答应你,不管你现在真实的所求为何,如果到了你需要时,你的所求,我都答应,可好?”
路禾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也很难理清自己的思绪,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但有一点她无比确定。
此时此刻,此种模样的岑静帧,让她无比心动。
然而她到底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时的心动,就当做了一辈子。
人的一生中,总有许多个瞬间,能够让你惊艳一辈子。
可是这个瞬间,却不能代表一辈子。
路禾垂眸看着手中装着松子的杯子,抬手将人一推,跑了。
她跑回房间,小凉便惊喜的跟她道贺:“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您小叔叔殿试拔得头名,喜中状元!”
路禾:“……”
谢谢哈,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呢。
小凉感觉到凉凉,满眼疑惑:“五爷高中,您不开心吗?”
路禾叹了口气:“开心,特别开心。”
“开心的我都不知道姓什么了。”
小凉:“……”
这……怎么看也不像开心啊?
路禾靠在榻上,一粒一粒吃完了一杯松子仁,然后从梳妆台上拿起绣着竹子的荷包,丢给小凉。
“让人送去给岑静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