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向我问好吗?”亚莉克希亚说道。“我以为温蒂会告诉你一些规矩。”
温蒂?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引自己来的那个所谓大小姐。
“我不想遵守你的规矩,于情于理。”琴回应道。
气氛好像僵住了,似乎亚莉克希亚也好像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她遇见的人,基本都是卑躬屈膝的,即使是安琪拉在她面前也不会这样无礼。
“也行。”亚莉克希亚最后说道,“你的确有这样的资格。我本以为你态度还会更强硬一点的,但你比我想得还要沉默。”
拜你所赐,难道我现在还要冲过来和你一决生死吗。
怨恨吗?事到如今,哪有什么一场生一场死就能解决掉的。
“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收不收下,是你自己的考量。”亚莉克希亚说道,随后将桌上一个木盒拿到手心。“你可以认为,这是我对你过去的补偿。”
补偿——呵呵,我需要这种东西吗?事到如今还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任何错误。
琴从来都知道,造就今日自己的,不只是眼前这个人的错,有错的人很多,甚至面前这个人还排不上头等几个,史莱特那个家伙才是自己最直接的仇人。
但她还是这样,当初高高在上把自己抛弃,现如今居然还高高在上施舍自己补偿。
就好像,这样就能一笔勾销似的。
“别急着拒绝。”亚莉克希亚继续说道,“你应该想好好活着吧。放眼整个贝阿朵莉切,论生命魔法,没有人比我更高超。这个匣子能保你不死十秒。”
琴再一次沉默了。
“见识到很多美好的事情,是不是就不太想死了。哪怕成为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也在所不惜。”亚莉克希亚继续说道,“这一点,我也一样。”
不为情绪所左右,绝对冷漠的理性是她的座右铭。
价值大于损失,就去做;损失大于价值,就抛弃。
就好像谁都能拿捏琴的死穴一样,亚莉克希亚轻而易举攻破了琴的心理防线。这的确是施舍,亚莉克希亚的高傲不允许她有任何低头的意图,而这种施舍,琴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
还真是丢人呀。
琴收下了这个木匣。
“这是一个魔具,我组装的八音盒。”亚莉克希亚说道,“听到八音盒的十秒内,哪怕你碎成一堆烂肉也能保持意识。但十秒后,任何人都会死无全尸顷刻暴毙,魔法也救不回来,至少我不行。任何东西都是在等价交换,很公平不是吗?”
非常恐怖的魔具,如果放到外界,绝对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这简直就是对生命的亵渎,难以想象的亵渎。
看上去十秒很短暂,但如果这种魔具批量复制,普通人也能组成一支战无不胜的军团。哪怕面对成倍的魔女,不死的人十秒也足够弄死对方了。
“关于过去,我没有任何歉意。”亚莉克希亚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理性的选择,我们每个人都在选择,无论怎么去选择,很多时候都是在走同一条路。”
“这不是借口。”琴反驳道。
“嗯哼,你是不是一直在尝试做那个背道而驰的选择。但现在,结局改变了吗?”亚莉克希亚说道。
琴又回来了。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说法和那个安娜一模一样,似乎整个贝阿朵莉切都弥漫着这一种思想,命运无法改变,顺其自然就是命运。
归功于这个王国真正的创始人,命运这个词深入人心。大抵是经历了过多的不幸与磨难,让那些 不信命的人也逐渐不得不相信了。
“怨恨也好,愤怒也罢。”亚莉克希亚说道,“至少,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我不要求你的任何谢意,这只是我的选择而已。”
“为什么如此选择。”
“是呀,为什么呢?也许就是我想做就做吧。”
亚莉克希亚将这个称为[死之匣]的魔具交予琴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有的,只是怨恨。
也许她只是希望琴能真正成功办到安琪拉想做到的那件事,又或许是真得对过去自己所作所为想做一些弥补,亚莉克希亚把这个魔具交予了琴。
理由不重要,对她来说结果就是如此。
亚莉克希亚也不会去说制作这个魔具消耗了她将近十年的寿命,关于生命,任何交换都是相当昂贵的。
要不然,这种东西批量复制给安琪拉,别说一个裂隙,一百个裂隙都照封不误。在贝阿朵莉切,多少人想从这个地狱解脱呢。
两人不再有任何言语,琴索性就离开了。
他本以为他会大发牢骚去指责对方的,但事到如今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不想说。
控诉,只能彰显他的无能,对于这个人,根本不会有丝毫影响。
琴自顾自走了出来。
“接下来想去哪?”安娜似乎一直等在庄园的门口。很难想象她能这么闲。
“我回来是来观光的吗?”琴发问道。
“已经没有想去的地方了吗?如果真得是这样,我带你去见老师。”安娜说道。“但老师说,你或许应该还有一个地方想去。”
“你别跟过来。”
“当然。”安娜点了点头,“结束悼念,你可以来皇宫找我。你也知道无法逃走的,对吗?”
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向贝阿朵莉切的城门方向走去。
当初逃离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以为真得能逃掉,也就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回来。
慢慢长大了也就知道有些事情注定规避不掉,却不曾想再度回来是以这种方式。琴遵循着记忆来到了一处雪地。
那一片地方已经不再熟悉了,原本光秃秃的雪原如今开遍了彼岸花,但琴知道,爱丽丝的遗体埋在这片雪原之下,他当初亲手埋的。
但……为什么会遇见这个家伙。
琴脚步逐渐趋于缓和,视线里,那木头墓碑前还站着一个人。他永远也不会遗忘的家伙。
“你来了?”有些苍老的话从那人嗓子里发出,时隔这么多年,他依然会被这个声音影响感到恐惧。
史莱特……那个让自己生不如死的家伙。
“不要这么惊讶。”史莱特说道,“毕竟,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来悼念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