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听得这个官差的话,不由扬唇一笑:
“我这个县令的位置坐得稳不稳,可不是别人说了算。”
那官差见苏叶如此张狂,不由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道:
“苏大人,我不知道你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可你终究只是个女人,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本身就实属不易,
可若是再作出有背朝纲的事,我们这些还指着您好好过日子的人该如何自处?
我们如今选择留下来跟着你,也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您如今这么做,
实在让我们心惊胆战,我们如此艰难的抉择留下来跟着你,你就不能让我们安心吗?”
陆灵儿听到这话,不由气笑:“我师父做什么了?竟然让你觉得无法安心?”
那官差抿了抿唇,这才开口道:“倒不是我故意针对,我也认可贺老将军一家都是正直忠勇之人,可他们现在终归是犯人,是朝廷记录在案的,若是给他们恢复自由身,让他们自立门户,甚至还给他们起家的物资,那岂不是在跟朝廷对抗?
而且刚才你们说的意思我也明白了,那些被朝廷判定有罪,被流放到此地的犯人,你们又重新再审,
按照你们自己的标准,若审出无罪,就可在这南疆县恢复无罪之身,自立门户,被大人所聘用,
可见不仅仅只是贺家人才有如此待遇,是所有的流放犯人都是这样的,
可这标准并不是朝廷认可的,就算你们查出被流放的这些犯人,确实是被冤枉的,但朝廷若是不认可,我们就不能自己让犯人们回归自由,自立门户,否则便是抗旨不尊,
这要是传扬出去,可不就是惹火烧身吗?大人若是被告发,那我们这些仰仗大人在此生存的人,岂不就也跟着一同遭殃?”
苏叶明白这个官差的顾虑,当下忍不住笑道:
“刚才离开的那些官差,说的话其实倒有几句是真的,我这县令之位,乃强娶豪夺所得,朝廷认不认可,与我何干?”
“哦,对了,”苏叶突然狡黠的眨了眨眼:“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其实也是流放犯人。”
“什么?!”
留下来的官差顿时大惊失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他们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坐在官位上,穿着一身县令官服的苏叶,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竟然也是流放犯人?”
他们原本看苏叶是女子,又形势如此,张狂以为她是本地的原住民,这才能如此嚣张,说话行事不可一世,有恃无恐,仗的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却没想到,这个女县令竟然也是流放犯人!
他们都不敢相信的摇摇头:“苏大人,你这是在同我们开玩笑吧,你若真是流放犯人,怎么会有人愿意听你的话?任凭你在这县令的位置上坐得如此稳当?”
陆二爷忍不住开口为苏叶证明:“确实如此,苏大人原本也是流放犯人,是和我们陆家一起被流放的,他当初还是我们陆家的一个丫鬟呢!”
听到陆二爷说苏叶还曾经是他们陆家的丫鬟,几个官差就越发的震惊了:“还是你们陆家的一个丫鬟?”
没等众人回话,只听见陆宴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她原先不但是我们陆家的一个丫鬟,还是我的同房呢!”
在场的陆家人,陆二爷、陆大爷、陆策、陆灵儿,陆倩儿,听到陆宴这话,不约而同的齐声开口道:“曾经!曾经是通房,如今我们高攀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齐刷刷的瞪向陆宴,气他乱说话。
陆二爷更是小声的骂了他一句:“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
原来,陆宴虽然被苏叶聘请为帐房先生,可陆家的人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非常紧张害怕,担心陆宴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被苏叶拿了性命或是打残身体。
因此每次要算账或者是给苏叶对账的时候,陆二爷都拦着不让陆宴和苏叶见面,免得陆燕那张嘴把控不住,说出让苏叶不高兴的话。
今天大约是他在来的时间长了,陆宴这家伙等不及就趁机跑了过来。
陆家一众人紧张的看向苏叶,见她并没有在意陆宴的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宴也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句话,竟然被家里人像看什么似的瞪着自己,不由委屈的抿着唇,没敢再开口说什么。
那些官差则是越发凌乱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县令是流放犯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曾经是个丫鬟,而且,还是个通房!
这、这……这算什么事啊!
他们这一群官差从皇城来的,虽说在皇城里人微言轻,可是总比在这偏远的南疆要有些地位吧?
竟然要听一个通房丫鬟的话?
贺家人也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叶,也都没想到输液看起来如此有魄力,又在南疆这块地方坐上县令的位置,俨然一方霸主,竟然曾经是个通房丫鬟?
这种奴才翻身为主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可一般从低位逆袭到高位的人,基本上都是在离开原主人的掌控后,才会如凤凰一般浴火重生。
可这女县令,竟然能在原主人都还在的情况下,不但完全脱离了原主人的掌控,反而还一跃成为原主人的主。
而她原先的主人,对待她的态度,明显是恭敬和敬畏的。
贺老将军心中不由暗叹,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关系,实在不可思议。
这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道:“我后悔了,我要离开,这三袋粮食和三袋银子我也不要了,我要走!”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块离开。
原本大家以为这个女县令虽说是个女的,可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和粮食,想必是本地颇有能力的女中豪杰,去问问没想到,竟然是流放犯人!
是流放犯人也就罢了,还是流放犯人的丫鬟!
且不说她的身份根本就不配他们的跟随,就说她本身一个流放犯人,估计重新审判的犯人,还指不定是不是真的都是无辜之人呢!
而且,一个流放女犯人,还是别人的通房出身,能有多大的本事?
跟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他们还不如趁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