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爱德华正懒散的靠在露台的圈椅上,室内灯光透过不断摇摆的红色帷幔映射在露台上,在张训和爱德华面前切割成明暗两方。
坐在光下的爱德华眼神懒散晦暗,而站在黑暗中的张训手中的杯子闪烁着点点星光。
那是未融化的冰在聚拢最后一点希望。
“我是来感谢殿下的。”
张训的声音十分温和。
“听院长说,那个名额是被突然加进去的,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殿下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是特地来感谢您的。”
爱德华本来已经无聊的要睡过去了。
即使刚离开没多久,他也已经怀念起了酒精和烟草的快乐,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听一下张训要说什么,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感谢我?”
爱德华没忍住大笑起来。
要是在以前,他是不会在张训面前如此失态的,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即使没有剥夺他思考的能力,也大大的削弱了他的感知。
就像他没感觉出来张训的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殿下,也没感觉出来自己伪装出来的亲和也在逐渐瓦解。
他用一种十分无所谓的,又带着一些嘲笑的语气问道:“你能用什么来感谢我?”
他上下打量着张训,没有控制住眼神中的那一丝轻蔑。
“得了吧,我的大作家,这件事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这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了。”
说到这,爱德华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嗓音更加柔和,也开始用一种满意又舒心的语气跟张训说话。
“说真的,你的那本书出版的真的很及时。我听说苏联也有一本差不多的书,可惜被他们给禁了,不过没关系,《美丽新世界》也足够用了。”
“你要清楚,没有什么,是比在敌人最擅长的方向侮辱他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张训觉得对方是真的喝多了,那些不该他知道的东西开始一股脑的从爱德华的口中涌出。
即使只听了几句,张训也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个彻底。
他没让爱德华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他怕自己跟对方连这表面上的功夫都维持不好了。
“殿下!”
张训声音温和又坚定地冲着爱德华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对我的帮助,可能以您现在的地位也轮不到我去为您提供帮助。”
“但如果有一天您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提供我的所有,只要不违背我的底线,殿下。”
爱德华的对此的回应只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但可能是意识到了张训话语中的真诚,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淡淡的道了声谢。
“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还是谢谢你的承诺。”
爱德华觉得自己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是时候进行下一轮了。
“好了,让我们继续投入酒精的欢乐中去吧。”
“我亲爱的朋友,扔掉你那古板的教条吧!”
爱德华用力的搂住了张训的肩膀,将其带入了热闹的宴会大厅。
此时大厅内回荡着激昂欢快的乐曲,到处都是笑声与欢快的交谈声。
隐秘的角落处有男男女女依偎在一块激烈的动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出不对来。
那些到处传酒的侍从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还有闲心带他们前往更隐蔽的场所。
爱德华的声音在张训耳畔响起:“来吧,这是快乐的天堂,你会爱上酒精、尼古丁和SEx的快乐的。”
那一晚张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
爱德华似乎十分想让张训享受到他所经受过的快乐,带着他开始喝起酒来,还让一位长相美艳的少女陪在他的身边。
一开始张训还以为对方是哪位贵族家的子女,十分克制自己的动作,生怕招惹上对方。
但在聊了两句后张训便发现对方只是一个交际花罢了,而整场宴会上所有穿着打扮都十分考究的女性其实都不是张训以为的贵族,全都是那些贵族男性带来的情人和爱德华请来热场子的交际花们。
可以说整场宴会是属于男性贵族们的狂欢,怪不得角落里总是有偷情的男女,怪不得宴会上的男女如此放肆。
原来是这样......
张训没能思考太长时间,便被爱德华拉着一块喝酒玩游戏了。
他不吸烟,但还是没拒绝爱德华强行递过来的香烟,最后在他狼狈的呛咳声中爱德华发出剧烈的大笑,周围那位左拥右抱的贵族子弟们也跟着一块发出嘲笑。
张训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开始频繁地从身边的侍从托盘中拿下来一杯又一杯的酒,然后用他曾经最不屑的那些酒桌上的文化开始给这帮人灌起酒来。
酒被张训一杯又一杯的灌进这些人的喉咙,就连陪在他身边的交际花也没放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到以爱德华为首的这帮人彻底醉倒了,张训这才将手中剩下的那半杯酒放回桌上,随后晃晃悠悠的起身离开。
在拉住一个侍从,让对方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自己扶到车上后,张训便从身上掏出几张纸币塞进了对方手中,口齿不清的让对方带话给爱德华。
“嗯...请、请告诉殿下,我、我先、先走了,明天还有,有课。”
话刚说完人便俩眼一闭直接栽倒在了座位上。
侍从看着倒在后座躺的乱七八糟的黑发青年,看在刚刚收到的小费份上,好心的将其把身子摆正,在确保青年不会再次倒下去后便示意等候已久的司机可以开车离开了。
司机是张训从查尔斯·道格那里借来的,就连车也是学院配给院长的专用车,因此张训从不怀疑对方能不能把自己送回家。
汽车缓慢的行驶着,坐在后座闭着双眼似乎睡得正香的青年突然动了起来。
他睁开双眼,将车窗摇下来一个小小的缝隙。
正在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张训醒来后轻声问了他一句,在得到张训无事的回答后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将汽车的速度稍微提了一些。
张训感受着从缝隙中吹来的冰冷又汹涌的气流,没忍住往后座依了一下。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刚刚他在宴会上根本没有喝几杯酒,那些就都被他喂了地毯和身上的礼服了。
感受着袖口和胸间的冰冷,张训默默想到,就是可惜这件礼服了,花了他不少的钱呢。
想起宴会上那群魔乱舞的景象,张训默默地叹了口气。
果然啊,融不进去的圈子就不要硬融,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张训是可以肯定自己跟那帮人是绝对玩不到一块去的。
至于自己给出的那个承诺,他不觉得是在白费功夫。
如果这个爱德华跟蓝星上的那个爱德华相差无几的话,那自己的这个承诺迟早会有兑现的一天,他也不怕自己还不了这个人情。
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最起码还要等上个八九年吧。
至于现在嘛......
还是先送点什么东西,维持住表面的和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