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草!极寒之地的冰晶草!\"夜九宸的吼声震得窗棂轻颤。他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却也藏着更深的焦虑——冰渊位于百里之外的雪山之巅,此刻风雪正狂,往返至少要两日。但伤者等不及,更多无辜的人更等不及!
师傅瞬间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九宸,你立刻去寻找冰晶草!用我的追风马,路上不可停歇!\"老人转身抓起药箱,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我们在这里继续维持伤者的生命,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等到你回来!\"
夜九宸握紧佩剑,金属护手勒得掌心生疼。他最后看了眼痛苦挣扎的伤者,转身冲向夜色。门外,朔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却不及他心中寒意凛冽。茫茫雪原上,一道身影如黑色流星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渐渐被风雪掩埋的马蹄印,在暗夜里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朔风裹挟着雪粒如钢砂般抽打在夜九宸脸上,追风马四蹄翻飞,在齐膝深的雪地里犁出两道黑色沟壑。他紧攥缰绳,粗粝的掌心早已磨出血痕,却仍不断扬鞭催促:冰晶草的生长周期只有三日,此刻已过了两日,若不能在明日破晓前取到,伤者和更多中毒者都将性命难保。
马蹄声突然变得沉闷,夜九宸心中警铃大作。就在这时,两侧雪堆骤然炸开,十几道黑影破土而出!他们黑袍翻飞间,刀刃破空的尖啸声撕裂了雪夜。月光映在刀刃上,折射出森冷的幽蓝——那赫然是淬了毒的武器!
\"找死!\"夜九宸暴喝一声,长剑出鞘时带起半丈寒芒。剑锋划过第一个黑袍人的面门,温热的血珠溅在雪地上,瞬间凝成暗红冰晶。但更多黑袍人如潮水般涌来,他们配合默契,刀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中央。
缠斗中,夜九宸左肩突然一凉,皮肉被划开的刺痛让他踉跄了一下。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他却愈发疯狂,剑招如狂风骤雨,每一剑都带着对黑袍人的滔天恨意。然而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渐渐的,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剑锋也不再凌厉,体力的透支让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就在他的防守出现破绽,一柄毒刃即将刺穿咽喉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喝划破夜空:\"住手!\"
东方婉儿如雪中红梅般疾冲而来,身后跟着二十余名手持农具的村民。她手中软剑舞出朵朵剑花,专攻下盘,几个黑袍人措手不及,被绊倒在地。村民们高举火把,怒吼着挥舞锄头镰刀,火光将雪地染成血色,也将黑袍人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九宸,快走!\"东方婉儿挥剑逼退面前敌人,发丝被鲜血黏在苍白的脸上,却笑得灿烂,\"师傅用金针吊住了伤者的命,我们撑得住!\"
夜九宸喉头一紧,深深看了眼浴血奋战的同伴,猛地调转马头。追风马长嘶一声,踏着尸体和积雪狂奔而去。身后的喊杀声渐渐模糊,他的目光却愈发坚定——冰晶草,必须拿到!
与此同时,药庐内的气息凝重如铅。师傅浑身被汗水浸透,十指几乎扎满金针,仍在不断变换着施针的穴位。伤者的胸口已经停止起伏,唯有脖颈处的金针还在微微颤动。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喃喃自语:\"九宸,快...再快些...\"他布满老茧的手突然剧烈颤抖,却又狠狠掐住自己大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这方寸之地,他正在与死神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较量。
暮色四合,荒原上的残阳如血,夜九宸的玄色披风在马背上猎猎翻飞,宛如一只浴火的孤鹜。马蹄踏碎满地霜华,每一次跃起都扬起细碎的冰碴,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他紧攥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耳际的风声裹挟着呼啸的寒意,却压不住他急促的喘息。
冰渊的轮廓终于在视野中浮现,那是一片被终年不化的寒冰覆盖的绝境,幽蓝的雾气在冰面上方缭绕,仿佛是来自幽冥的叹息。夜九宸翻身下马,靴子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寒意顺着脚踝直窜脊梁。当他终于看清冰渊中央的景象时,心脏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冰晶草所在之处,被一层散发着诡异蓝光的冰罩牢牢封印,冰罩表面流转着神秘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夜九宸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长剑,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的弧光,重重劈向冰罩。然而,剑尖触及冰罩的刹那,只激起一串细碎的冰晶,冰罩却依旧完好无损。他接连挥剑,剑风凛冽,冰屑纷飞,可那层冰罩却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在冰冷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
就在他绝望之际,冰罩中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一个透明的幻影缓缓浮现。幻影身形模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声音空灵而冰冷:“想要取走冰晶草,需以你最珍视之物交换。”夜九宸瞳孔骤缩,脑海中瞬间闪过师傅慈祥的面容,以及药庐中那些奄奄一息的伤者。他们信任他,将性命托付于他,而冰晶草是唯一能救他们的希望。
“我......”夜九宸喉间发紧,声音沙哑。他想起自己无数个日夜苦读医书的场景,想起师傅手把手教他辨认草药的画面,想起那些被他从死神手中夺回的生命。未来的医术造诣,是他毕生的追求,是他想要悬壶济世的根基。然而此刻,那些等待救治的生命,远比他的理想更加沉重。
“我愿以我的未来医术造诣交换!”夜九宸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只求你,让我救他们!”幻影微微颔首,冰罩上的符文开始缓缓消散,蓝光逐渐黯淡。夜九宸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冰晶草。那株草泛着柔和的白光,叶片上凝结的露珠,仿佛是上天的泪水。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翻身上马,再次疾驰在归途。寒风如刀,割得他脸颊生疼,可怀中的冰晶草却似一团温暖的火焰,支撑着他疲惫的身躯。当药庐的灯火终于在夜色中亮起时,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屋内。
“师傅!”夜九宸将冰晶草递到师傅手中,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师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多问,立刻开始救治伤者。
看着师傅忙碌的身影,夜九宸靠在门框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或许再也无法成为最顶尖的医者,那些曾经憧憬的医术巅峰,都随着冰罩的消散而破碎。然而,当他听到屋内传来伤者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时,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圣洁的光晕。他终于明白,有些代价,是为了守护更珍贵的东西;有些牺牲,远比个人的理想更加值得。夜色渐深,药庐内的灯火依旧明亮,照亮了生命的希望,也照亮了夜九宸无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