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山林浸染成浓稠的墨色,李嫣然倚着虬结的古松喘息,怀中的《青囊续录》硌得肋骨生疼。连日奔波让她掌心布满血泡,沾着药汁的衣襟早已板结,可当指尖触到怀中古籍的扉页,她的脊背又重新挺直。山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突然,一声寒刃出鞘的脆响刺破死寂。
十二道黑影从灌木丛中鬼魅般浮现,玄铁面具下的眼睛泛着幽光。为首的黑衣人抚过腰间弯刀,刀锋折射的冷光映得李嫣然瞳孔骤缩:\"交出医书,留你全尸。\"话音未落,三柄淬毒短刃已贴着她耳畔飞过,削断几缕青丝。她旋身避开,银针从指缝间疾射而出,正中黑衣人手腕,对方闷哼着松开兵器,毒液在枯叶上腾起白烟。
混战瞬间爆发。李嫣然在刀光剑影中辗转腾挪,银针化作寒星穿梭,却见更多黑影从树梢跃下。她的后背重重撞上岩石,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温热的血顺着手臂滴落。忽然,一柄弯刀直取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她抓起地上腐叶扬向敌人,趁着对方闭眼的刹那,银针精准刺入咽喉。
\"好手段!\"黑衣人首领狞笑,扬手掷出三枚透骨钉。李嫣然侧身翻滚,衣摆被划出三道裂口,却见更多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体力在失血中迅速流逝,她的动作渐渐迟缓,银针也所剩无几。就在一柄长剑即将刺穿胸膛时,半空突然传来清越的剑鸣——
鹤发老者脚踏枯藤,青锋剑挽出朵朵剑花,剑气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踉跄后退。老者银发在风中飞扬,剑招看似随意,却将每道攻击都化解于无形。李嫣然望着那熟悉的身影,眼眶突然发烫——半月前在破庙,正是这位老者赠予她能解百毒的玉佩。
\"姑娘,可还撑得住?\"老者剑尖挑起最后一名黑衣人,转身时袍角带起的劲风卷散了血腥气。李嫣然强撑着起身,却因脱力险些跌倒,被老者稳稳扶住。月光下,老者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的金疮药带着奇异的清香:\"这是九花玉露膏,敷上便好。\"
归途上,老者的马车碾过碎石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李嫣然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终于问出心中疑惑:\"前辈为何...\"话音未落,老者已了然地轻笑:\"令尊与我曾是至交,当年他以命相护的恩情,总要有人偿还。\"说罢,将一卷泛黄的兵书递给她,\"东方婉儿豢养死士数百,此书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京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李嫣然握紧怀中的《青囊续录》。远处钟鼓楼传来沉闷的晨钟声,惊起一群寒鸦。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但当指尖抚过医书上记载的奇方秘术,当老者的剑影与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在脑海中重叠,她的目光变得愈发坚定。这场与东方婉儿的博弈,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晨雾还未散尽,李嫣然的马车已碾过京城青石板路。望着熟悉的朱红城墙,她下意识按住怀中两本书籍——《青囊续录》的边角硌着心口,另一卷老者所赠的兵书裹在油布里,透着冰凉的触感。医馆的匾额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门环上铜绿斑驳,仿佛还留着父亲掌心的温度。
\"小姐!\"伙计阿福撞开雕花木门冲出来,额头沁着冷汗,\"东方婉儿的人今早来过,说三日后酉时,要您带着医书去她府上'赴宴'。\"茶盏在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嫣然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东方婉儿的手段她早有耳闻——三年前父亲离奇暴毙,医馆莫名失火,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个掌控着京城半数商铺的女人。
三日后,残阳如血。东方府的鎏金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守门侍卫的玄铁面具倒映着李嫣然的身影。穿过九曲回廊,绣着金线的湘妃竹帘后传来环佩叮当,东方婉儿斜倚在紫檀木榻上,丹蔻染就的指尖把玩着翡翠佛珠:\"李姑娘倒是准时。\"她的目光掠过李嫣然的腰间,突然冷笑,\"听说你费尽心机得到了《青囊续录》?\"
\"这医书是李家世代心血。\"李嫣然将包裹抱在胸前,指尖触到兵书粗糙的布面,\"令尊当年陷害我父亲,如今还要强夺遗物,不怕遭报应吗?\"话音未落,檀木桌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死士从屏风后涌出,寒光闪烁的弯刀在暮色中织成死亡的网。
李嫣然后退半步,借着倒下的桌椅作掩护。兵书在掌心展开,泛黄的纸页上\"分兵破阵\"四字映入眼帘。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扬声喊道:\"左三右五,交叉合击!\"死士们微微一愣,趁此间隙,银针如流星般射向领头者的曲池穴。混乱中,她瞥见东方婉儿眼中闪过的诧异——这些死士皆是精心训练的杀人机器,从未有人能看穿他们的站位破绽。
刀风擦着耳畔掠过,李嫣然旋身避开,却见更多死士围拢过来。汗水混着血渍模糊了视线,她的手臂已被划出数道伤口。千钧一发之际,青锋剑的寒光劈开夜幕!老者脚踏飞檐,剑气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按巽位退!\"老者的声音穿透厮杀声,李嫣然立刻会意,银针直取对方死穴。
东方婉儿的脸色由白转青,突然转身向密道逃去。李嫣然攥紧染血的兵书追上去,在穿过月洞门的瞬间,银针精准钉入对方后心。东方婉儿踉跄着扶住汉白玉栏杆,翡翠佛珠散落满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