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气温降到零下。
头顶刺目白光被换成暖黄光线,氛围陡然由清冷变得温馨起来。
郑黔手指从调光开关上收回来。他抱臂倚着墙,看着摆了满桌的啤酒瓶沉思,闷闷吸口烟,吐出来,再次问道:“能行吗?”
总觉得不太好。系统出的这馊招儿太贱了,用到阿黎身上是不是不大合适……?
“我要是说不行你就打退堂鼓吗?”0211哼了哼,不答反问。
“打什么退堂鼓,我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某人被激起斗志。
“那还愣着干嘛,去请人啊。”
郑黔掐灭烟,去开窗通风。
可不能露了馅儿,他跟阿黎讲的是自己是不抽烟的社会好青年。
“急什么,今晚就要献身了,有点紧张,你不得让我洗个澡收拾一下。”
“啧,我看你是既有病又墨迹。又不是真让他上你,演出戏而已。”
郑黔梗着脖怼道:“怎么,演员爱干净有错吗?演戏就必须邋里邋遢的演?”
0211闭眼不看他这欠揍样儿,“强词夺理。”
给唐黎发完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褪去一切装饰物,换上更轻薄修身的睡衣。洗好吹干但未经打理的黑发慵懒的翘着几缕尾梢。
郑黔正对镜往脸上抹着面霜。
0211本想调侃什么时候这么精致了,还护上肤了。只是嘴还没张开,面霜的牌子就先让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
“青蛙王子”四个字夺走了它开口的欲望。
算了,勤俭持家,忠于国货,也算个好男人。
虽然有时候幼稚、小气、粗俗、愚笨、固执、散漫……唉,毕竟人无完人,任务做的好就行了。
敲门声响起,郑黔没想到唐黎来这么快,他抓紧时间往脖颈、胸膛、手腕和裤腰这几个地方喷了点香水。
0211大概知道同样一瓶香水为什么别人可以用两三个月而他的宿主只用一个星期就见底的原因了。“怎么不把屌也掏出来喷点?”
郑黔:“……调戏宿主在你们那儿判几年,说出来我好去投诉你。”
“小气包子发不了大财。”
郑黔眉目含笑打开门迎人,却在心里对系统冷酷无情道:“谁家好统对宿主恶意诅咒,更要投诉你了。”
“哪有刚大病初愈就请人喝酒的。”唐黎站在门外,摘下头上的羽绒服连帽。
声控灯又坏掉了,他置身漆黑的楼道里,脸上的神情被薄凉的夜色掩盖。
声线还是和往常一样不急不躁,冷静平稳,听到这样的嗓音,再躁狂难耐的心也会被抚平下来。
“哥监督我,我少喝一点。”郑黔笑嘻嘻的稍稍侧身,让屋内泄出的暖光打到他身上。
“还没吃饭吧,借下厨房,我炒两个下酒菜。”唐黎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塑料袋。
郑黔眸光下移,这才瞧见对方被冻的发红的手指头。他懊悔极了,应该说声不用带东西来的。“是收到消息特意去买的菜?”
“不是,本来就在外面,顺路。”
平日里宅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顺哪门子路。外面冷成那样,流浪猫狗都知道找地儿取暖,这人倒好,大晚上七八点顶着寒风出去买兜菜回来。
不会在网上订了让跑腿送过来啊。
“快进来。”郑黔心疼的皱起五官,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袋子,故意碰到手指,冰凉。
“大晚上的外面温度多低,冻坏了吧?”
“是有点冷。”
那就是很冷了。
唐黎进屋暖和点后才舒出口气,冻僵的胳膊腿慢慢复苏有知觉了。他脱掉羽绒服,露出里面的驼色毛衣。
没了厚重棉服在身上,他整个人显得纤细很多。
“我给你打下手。”两人先后进了厨房,郑黔拿着围裙绕到唐黎身后给他系上。
面对被两根系带束住的窄腰,郑黔只满眼疼惜的用指腹蹭过那里的毛衣布料。
这么好的阿黎,怎么能对着他耍心机。
“不用,你洗过澡了吧。待会儿炒菜有油烟,染到身上就下不去了。”
“我可以再洗。”
话音未落尽,郑黔已经动作麻利的从塑料袋里拿出青菜放进碗池旁的洗菜篮里了。
唐黎挽起袖子,道:“教你做个菜吧。”
郑黔突然不说话了,他欲言又止了一阵儿,最后抿着唇低低出声询问:“学会了做菜还能去你家蹭饭吗?”
唐黎这才知道他方才的苦恼神情是因为这件小事,顿时点头失笑:“可以。”
郑黔有点不想和他耍小把戏了,有了想终止这场计划的念头。
阿黎这么老实、按部就班注重细节的一个人,喝醉酒感觉会趴在桌上安安静静的小憩休息。反之,他倒是像那个酒后动手动脚做出出格举动的流氓。
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给对方冠上酒后失态乱性的帽子。这有损他的声誉,或许还会给他的心理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
“系统,计划稍稍变一下。”
“不忍心了,觉得对不起他?”
“他这三十年过的规规矩矩的,突然来一个酒后乱性睡了人又逼他负责我怕他接受不了。他过的很苦了,别在给他施压了。”
0211叹气,“你随便吧,我不管了。”它知道宿主向来以任务对象为中心,既然都这么想了,那看来这场由它策划的戏是进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