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归的沉默逐渐让朗月感到失望和可恨,她的语气也慢慢开始变得强硬起来,道:“梦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在意的人,如果你不能照顾好她,不能让她开心,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林樾归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朗月,随即轻叹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你原不原谅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和你的目的一样,只不过我只想让她时时刻刻都能够在我的保护下生活。你要求的东西我会尽量满足,但是,我有我的做事方法,你也不要妄想过多干涉!还有,你这么笨学什么医,三两句话就被人套出来了。”。
朗月气呼呼地,鼓起两侧腮帮子,使劲跺了一下右脚道:“哼!气死我了!你跟我说话一定要这么不客气吗?要不是看在梦姐姐那么在意你的份儿上,我才不会让你踏进这个家门呢!”。
面对被气得跳脚的朗月,林樾归理也不理地越过她,打开大门转身就走。待他走出庄晓梦家楼下后,林樾归才轻笑一声,自顾自嘀咕着:“小丫头片子,生气的样子倒是跟晓梦如出一辙。”。他只是觉得朗月生气的时候更可爱,所以才一直逗弄她!
而被林樾归数落一番的朗月,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明白过来,她和林樾归合作的事儿已经被庄晓梦发现了。
午后三点,庄晓梦刚处理完手中的事务才猛地想起,在医院里还躺着一个等待投喂,无法动弹的病人;随即,她拿起手机立即给朗月打去电话,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只听电话那头,还处于迷离困顿状态的朗月慵懒地回着:“梦姐姐,怎么了?”。
庄晓梦听闻,不解地问道:“你睡这么久还没解乏吗?”,朗月不敢吱声,庄晓梦又继续说:“你做点清淡流食,送到骨科去吧!颜巧巧在医院没人照顾,可能到现在都还饿着。”。
朗月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惊讶道:“颜巧巧在住院?她住院为什么要告诉你啊?难道你之前一直在忙的就是她的事吗?”。
庄晓梦没时间向朗月解释,只好说:“嗯。她情况比较严重,你让着她点儿,别和她计较。”。
朗月突然不满道:“这叫恶有恶报!谁让她欺负你和炎哥哥来的。”。
庄晓梦在一旁哭笑不得,说:“好了。这次她真的病的很严重,我们还没告诉她子宫被切的事,你去医院不要乱说话。医生可能会问起她的情况,我希望你不要表现得太明显,让她察觉到了。”。
朗月是有些孩子气,但她心地善良,即便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会遵照庄晓梦的意思,为颜巧巧准备好营养品。只是颜巧巧子宫全切的事情,如果她不提前跟朗月提个醒,以朗月的性子,倒真的有可能会添油加醋说上几句刺人的话,令颜巧巧难堪。
挂了电话,朗月想也没想就来到厨房,准备给颜巧巧炖点儿鸡汤,煮个营养粥。果真没有辜负庄晓梦的期待,还是担起了照顾人的责任。
电话这头,庄晓梦一直在担心庄炎的事情,所以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卡上的四十万她已经原路退还给了林樾归,至于那额外的四十万,庄晓梦却怎么也想不出是何人所为。她一度以为,或许是颜巧巧某位知情的朋友所为,至少这笔钱是颜巧巧的救命费,并不是她的;除去还欠林樾归的十万块,她没有任何理由要替颜巧巧背负债务。
庄晓梦还在为庄炎的事犯愁,只听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她抬头望去,是正抱着一份文件站在门外的荀修亭。荀修亭冲庄晓梦微微一笑,说:“我可以进来吗?”。
庄晓梦立即点点头,荀修亭便大步流星向庄晓梦走来。在办公桌上放下文件后,荀修亭又继续说:“这次假期结束,我们这个项目就要交出去。庄总今天开会的时候一言不发,是对我们的案子有什么疑问吗?早上我还想跟你聊聊图案的事情,但看你好像不是很想跟我说话的样子。”。
庄晓梦将文件拿过来,一遍翻看着,一边解释道:“没有。只是我最近请了两天假,什么事都拖到你身上了,有些不好意思。早上可能没注意到,你别介意。”。
荀修亭这才沉声道:“庄总客气了!谁家里都可能出点儿麻烦事,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儿。”。
庄晓梦苦笑一声,随即继续认真翻看文件。许久,她才指着一张图案对荀修亭说:“这张照片看看能不能换一张吧!或者让摄影部重新去拍一张。”。
荀修亭闻声皱眉侧身过来查看,不禁问道:“庄总认为有何不妥?”。
庄晓梦沉默了片刻,才答道:“这一系列怕是搜罗的名人摄影吧!我们要做的是自己的项目,怎么能用别人的照片呢!项目做不做得起来且不说,到时候再背上个窃图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荀修亭眉头紧蹙,用怀疑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名人摄影?”。
庄晓梦看着图片沉默了一阵,突然笑道:“这个摄影师我认识,他的摄影风格我也很熟悉。”。
荀修亭仍旧有所怀疑道:“庄总,这张照片上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署名,你如何断定就是你认识的那位摄影师所拍?再说,这张图是您的助理舒悦发到群里的,如果没有你的同意,她又怎么会发出来?而且,我觉得这张图构思很好,完全符合我们的项目主题啊!”。
庄晓梦突然皱眉,随即打开屏幕,在工作群里找到舒悦发出去的图组,仔细查看了一下。好半晌,她才神情凝重地低声说:“荀总,我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向你解释,只是这张图,一定不能用。”。
荀修亭见庄晓梦执意要换图,虽然不理解,但见庄晓梦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只好妥协道:“行吧!我让摄影部的人去重新取景,更换一下。”。就在荀修亭转身之际,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向庄晓梦问道:“庄总,那组图不是你给舒悦的吗?”。
庄晓梦愣了愣,随即尴尬解释道:“我可能是最近忙糊涂了,忘记给她的是哪组图。麻烦你帮我解释一下,让大家再辛苦一下,加加班!”。
荀修亭见状,耸了耸肩,便神态自若地走出了庄晓梦办公室。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庄晓梦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叩响,这一次,来人正是舒悦。舒悦还一脸兴奋,并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对庄晓梦问道:“庄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庄晓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很久她还是觉得找舒悦问个究竟,说:“舒悦,我之前听你说你很喜欢摄影是吧!后来我还介绍了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舒悦想也没想地微笑着回道:“对,庄总您还记得呀!”。
庄晓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之前有说过她的拍摄风格我很喜欢,所以......你觉得她拍的照片怎么样?”。
舒悦依旧兴致盎然地顺着庄晓梦的话说道:“我知道。您说她的摄影视角很独特,是以大见小,以片突现点,内容丰富却各自独立,没有凌乱的感觉。而且,很适合我们这次项目的配图风格。”。
话说到一半,舒悦立即意识到庄晓梦的神情不对,便开始断断续续,小心答道:“庄总,您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起我摄影的事了?”。
庄晓梦突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舒悦身旁,说:“群里的图组是你发的吧?那组照片是你拍的吗?”。
舒悦被庄晓梦一提醒,顿时反应过来,回道:“庄总,那组照片,我......”。
庄晓梦在等待舒悦的回答。可舒悦躲躲闪闪,眼神跳跃,很明显的心虚表现令庄晓梦失望至极。无奈之下,庄晓梦只好说:“舒悦,说实话,我并没有想过把你带在身边培养。我只是答应给你一个成长的机会,但我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摄影部有自己的摄影师,他们自己的照片不用,为什么要用你的照片,还是一组出自别人之手的照片?”。
舒悦紧张的神情,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庄晓梦又继续说:“我刚刚已经问过摄影部的人,他们说原本要放上去的不是现在这组照片,但因为是你给的,所以才临时换的。为什么你给他们,他们就要换?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
舒悦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眼泪直打转,呜咽急切的声音说着一堆庄晓梦听不清的话。见舒悦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庄晓梦只好退到一旁冷冷说道:“投机取巧并不能为你换来一份荣誉,脚踏实地才是成功的阶梯。我之前和你走的近一些是因为我初来乍到,你是第一个接待我的人。我看你性格有些腼腆,但人总归是不错,很热心,凡事考虑周到,礼尚往来,所以我才想让你多见见外面的人。明天你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吧,以后也不要打着我的幌子让别人做事。好好做事,总有一天你能让别人发现你的闪光点,好吗?”。
舒悦还想继续为自己求情,可庄晓梦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连续两次在心软上吃亏,已经让她被人心伤得体无完肤,而她唯一能够手下留情的就是不去剥夺旁人谋生的职位。舒悦哭哭啼啼地走出了庄晓梦的办公室,懊悔不已的她知道自己没有脸再去求情,虽有不甘心,但她还是只能选择接受,毕竟下个月的房租就要到期,此时辞职的话,她将会被房东赶出去睡大街。
就在这时,姚总从电梯间走来。见舒悦满脸泪光,他便忍不住关了几句道:“舒悦?你这是咋了?怎么哭了?”。
舒悦不敢说实话,只能埋着头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姚总又说:“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有什么困难跟公司说,公司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庄晓梦在办公室内听见过道上姚总和舒悦的谈话,为了避免舒悦的尴尬,她又立即起身来到舒悦身旁,对姚总说:“姚总,舒悦是觉得目前的工作对她来说有些吃力。我说让她回到原来的岗位,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了解一下我们部门的工作之后,如果还有空余的位置的话,我们再把她调过来。我们刚才就是在商量这件事。”。
听闻于此,姚总这才大笑一声说:“嗐!我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你在前台一直干的好好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回去也没什么的,不要担心。正好,这次新来那个前台是学行政管理的,你俩这次正好对调一下。”。
姚总刚说完,舒悦的哭声反而更大了!庄晓梦见姚总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赶紧找借口将他拉走,说:“那个,舒悦,你先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晚点儿我去跟人事部说说!姚总,我这儿有份文件正好需要你签字,你过来看看吧!”。
慌乱之中,庄晓梦将姚总叫进办公室后,在办公桌上左翻右翻,好不容易才翻出一份需要姚总签字的文件,以圆自己的借口。庄晓梦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种胡乱帮忙的事情,她再也不会做了!
下班时,庄晓梦在一楼碰见正巧从她身后走来的荀修亭,只听他说:“听说你把你的小助理开了?我就说嘛,我们庄总怎么可能是那种仗势欺人的领导!”。
庄晓梦见荀修亭话里有话,忍不住看向他道:“荀总想说什么?”。
荀修亭顿时站住脚,咧开嘴笑道:“庄总,我只是想给您提个醒!您之前是做设计的,靠技术吃饭,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些底层打工人的想法。一个刚刚爬上高处的人,突然之间被你打回原位,这其中的落差感,可能你永远也无法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