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帝都,战事消弭,青石城墙在晨光下耀眼夺目,衬托着千年古城的高耸威严。
护城河水清澈流动,战火的痕迹被洗刷一空,城门更是焕然一新,兵甲犀利的士兵持戈游曳。
他们面色严肃,眸光警惕,巡视着来往路人和行商。
黄巾覆灭,三张授首,天下各地虽有各种毛贼骚乱...
但失去了组织,失去了统一架构,已经不成气候。
此时的帝都洛阳,虽然没有恢复道往日的繁荣,但各地有识者大都已经嗅到了机会,纷纷前来寻找机遇。
洛阳毕竟是帝都,虽然经过李屠夫和黄巾三张这两波贼匪霍霍,但底蕴犹在。
而且贼匪过后,地方势力重新洗牌,各种机会多如牛毛,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这是分饼的时候。
各地世家大族,纷纷遣族人带着钱财货物入都,为的就是占据更肥美利处。
天下纷乱,战火四起,普通百姓只能随波逐流,弄不好还会被裹挟从贼,然后被刀兵吞噬。
但这也是机会所在,若有争雄之心,人屠之胆,未尝不能闯出一番事业。
各种人才汇聚,以往冷清的街道上,逐渐恢复了生气!
小贩的叫卖声,商贾的吆喝声,以及城内憋了数月的达官显贵,皆出门散心,重新审视大汉江山的风光。
各大酒肆更是重新开业,妓院酒楼同样高朋满座,各家憋坏了的士子又重新汇聚一堂,高谈阔论。
皇宫,未央宫议政殿,时朝议,各部官员低首以待。
大殿内,高官权贵,将门功勋,有袁逢、杨彪、何进等旧面孔。
也有董卓、卢植、刘虞、丁原、公孙度等新面孔,文臣武将赫然全列。
踏踏,脚步声响,一身冕服的汉帝缓缓步入大殿。
常侍张让,尖着嗓子叫道:“圣上,驾到!”
文臣武官,敬立而待,等到陛下到来。
他们陆续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这个时代文武百官的腿还未彻底软下去,一般只有祭祀或者一些重要意义的场合,才会俯首行礼。
皇权巅峰是明清时期,此时想让权贵俯首,可以,要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若不然,只能呵呵。
显然,刘宏虽然大权在握,但目前功绩不显,还真没那么大的威慑。
但他这些时日修心养性,城府日渐深深,再加上刚平定黄巾叛乱,威严还是有的。
他缓缓坐下后,轻哼一声道:“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主要是商议北地局势...”
“卫将军抱病称恙,不愿入朝,尔等以为该当如何...”
此时的汉帝,已经退去了往日的浮躁,没有丝毫废话,直接点明了此次朝议的目的。
圣旨已下,李信却白班推诿,迟迟不愿入朝领赏,这让人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但众人不知汉帝心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敢轻易开口,一时间整个大殿针落可闻寂静无比!
刘宏眼见众人无言,直接点名道:“杨爱卿,汝身为太尉,掌中央军事,对北地局势有何见解!”
“太尉尽言无妨,大汉不以言论问罪...”
“陛下!”原本老神在在的杨彪,心中咯噔一下...
他不敢推脱,先是扫了一眼朝中众臣,而后上前拱手道:“陛下,和连举旗,胡人各部盟军,举族南侵...”
“北方战事僵持,卫将军正与胡人鏖战,抽不开身也是正常...”
“哼!”刘宏闷哼一声,玉旒摇曳,众人虽看不清汉帝的表情,但也能听出其中不满!
“陛下!”杨彪不由擦了擦手心冷汗,他可不是给李屠夫开脱的。
他只是实事论事而已,没想到,竟然惹得汉帝不快,真是天大的冤枉...
“唉!”杨彪叹气,身为臣子,难处可想而知。
他理了理思绪,不等汉帝发难,继续道:“陛下,如今黄巾虽平,但各地叛军仍如牛毛,当下不该考虑北方战事,而是转向内治...”
“只要我朝大军,能剿灭各地毛贼,恢复秩序整顿民生,彰显显朝廷威严...”
“到时四百年正统天威,大势煌煌下,想来卫将军会知道该如何抉择...”
“太尉大人说的对,北地三州不足为虑,国朝当前最重要的是维持秩序...”
“我等附言,休养生息恢复民情,合天下十州之力,区区幽并等边缘僻壤,反掌可下...”
与此同时,北中郎将卢植,也出列进言:“陛下,黄巾初平,天下维稳,北方之事可暂放...”
“李信是聪明人,只要陛下有足够的耐心,其便不敢有丝毫异动...”
“而且,李信此人虽暴,但其统兵能力,不可小觑...”
“有其在北方,抗住胡人压力,国朝也可放心休养生息,恢复民力...”
“卢大人所言有理,北地战事一时难消,待李屠夫与鲜卑人两败俱伤,在行定论也不迟...”
众人相继附言,言明厉害,此时天下初定,各地势利重新洗牌。
再加上毛贼山匪多矣,正是朝廷借机,整顿官场吏治的好时机。
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在盯着北方的李屠夫不放...
若再起争端,兵戈相向,战事僵持,到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甚至朝廷好不容易,稳住的大好局面,恐怕会崩溃。
且李屠夫枭雄心性,本身便不是善茬,其麾下能征善战的悍将多矣。
河套的南匈奴,被其一战而灭,往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鲜卑霸主,此刻也是碰的头破血流。
和连浦头及慕容威数十万大军,被挡在武皋关外不得寸进,可见一斑...
要知道,鲜卑自檀石槐天授之后,便屡次越过长城,寇掠大汉,俘虏人牲数以百万头...
从一五六年的云中战役,到一七七年的漠南战役,期间南北双方,几乎是三月一小战,两年一大战。
大汉几乎是处处挨打,连连战败,特别是最近一次的漠南战役,汉军精锐六万众,分路出兵,在漠南与檀石槐决战...
此次汉军人马具备,武器精良,久经战阵,且后勤补给充足...
其中统军者,都是夏育、田晏、臧旻这种身经百战,且与羌胡乌桓作战中,屡立战功的战场宿将...
然最终的结果是,六万边军精锐,几乎全军覆没,丧节传辎重,仅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七八九...
直至公元一八一年,光和四年,檀石槐生病去世,这个横压大汉二十多年的北方乌云,方才算是消停...
但檀石槐虽去,和连虽然昏庸,鲜卑的整体实力,和遗留的底蕴却没有消耗...
如今和连举族来侵,以大汉当前的状态,根本不是对手。
而李屠夫占据北方,抵挡鲜卑兵锋,正好帮助大汉抗压,给汉庭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而且就算大汉不顾形势,趁着此次机会出兵,北上灭了李屠夫,但紧随而来的鲜卑联军谁挡?
难道要再次开战,与鲜卑人大打出手?演变成南北之间的又一场战争?
大汉强则强矣,但是现在开战,真的不是好时候。
无论到时候是面对穷兵黩武的李屠夫,还是面对北方霸主鲜卑铁骑,都会很棘手...
新的战端一旦开启,形势演变下,不是任何一方,想停就能停的...
大汉当前最重要的,是安身固本,维持地方稳定...
待各地叛乱消弭,李屠夫与鲜卑两败俱伤,而大汉则国力稳定增强…
合整个中原之力,大势碾压下,强弩之末的李屠夫,便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意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