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音沉默着仔细擦拭楚妗安每一寸皮肤,她的肌肤那么细腻柔软,手下温热的触感,无一不在证明她的好姐妹还活着,却死活不睁开眼睛看看她。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医院外车水马龙,欢声笑语从窗户飘进来,和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味相互碰撞。
裴诗音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嚎啕大哭,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紧紧抓着楚妗安的手,骨节都由于用力而泛白。
郝泽宴手里提着保温桶,里头是他精心熬炖整整一个下午的汤,想着妗安最喜欢他亲手炖的汤。
在门外听到动静,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剧烈颤抖着,实在没有勇气进去,一对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他紧紧抿起薄唇。
曾身中数枪也未曾流泪的太子爷,此刻哭的像是易碎的艺术品,惹人不由得心疼。
在整个华夏人都在庆祝新年的时候,楚妗安还在睡梦中,迟迟不愿醒。
她梦到妈妈和李亮离婚,带她四处旅游,舅舅退伍回到了集团帮衬外公,她的学费生活费包括毕业后创业启动资金,都是舅舅开后门尽心尽力的帮助她。
后来她事业有成,庆祝成功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妈妈和舅舅结婚啦!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舅舅户口在军人亲生父亲那边,成功和妈妈领证!
楚妗安目睹妈妈得到幸福而流泪。
而郝泽宴……他身份矜贵,能挣钱还腿长是个双开门冰箱,会做饭懂疼人。
妈妈对他很满意,舅舅虽看不上他,但由于妈妈看中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因此两家疯狂撮合她们。
楚妗安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娘家背景强大,与谁结婚都是一样的,她总归不会受了委屈。
只是……
好像忘了什么。
只要想到以后要嫁给别人,她就胸口发闷,堵的有些难受。
别人?
郝泽宴算是别人吗?
郝泽宴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她升高中时,他们一离开,去了美丽国。
他怎么会是别人?
她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裴诗音趴在床边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眼睛肿胀,酸涩的不成样子,才勉强停下。
她一声不吭地端着盆离开,刚打开病房门,就被站在门口如同雕像的郝泽宴吓一跳。
他眼眶猩红,眉头紧紧蹙起,裴诗音目光往下一扫,就看见他手里提着的保温桶。
她下意识开口道:“医生说,她现在还不能……”
郝泽宴微微颔首,打断道:“嗯,我知道,只是安安喜欢喝汤,她闻到味道,应该会舍得从睡梦中醒来。”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楚妗安就此睡下去。
他相信楚妗安是那个奇迹。
裴诗音不知道该怎么劝,因为她也满心希望好姐妹能醒来,就像是太累了,只是偷懒的睡一觉而已。
她沉默的端着盆离开了,任由郝泽宴进入病房陪楚妗安。
她刚刚看的分明清楚,郝泽宴神情不似作假。
裴诗音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回荡。
等她回去时,楚辞赋也来了,正在病房里和郝泽宴聊着什么。
她无心顾瑕将盆子放下,拿起床头上的棉棒,沾湿后一点点擦楚妗安的嘴巴。
楚辞赋语气很不好:“我联系了你给我的名片,去地点找过,那只是一个空壳公司,并没有哭死约翰的人。”
郝泽宴嗓音沉沉:“确定过了吗?”
楚辞赋点头:“证据已经传来上交了,这件事已经不是寻常,他们往国内大量运输白粉,已经引起国家注意。”
他提前查了公司的事情,并将证据上交,这样国家就能从别的地方下手,总不会白跑一趟。
屋内陷入寂静,裴诗音也没有讲话,静静等他下文。
楚辞赋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让黑客查到他的公司,还有他的Ip,直到刚刚才查到,自始至终人就在华夏。”
他话音刚落,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楚妗安,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但三人注意力目前都不在她身上,没有发现。
郝泽宴眉头紧紧皱着,若是在美丽国,他到还有办法,但若是在华夏,他便是束手无措了,他的势力延展不到华夏。
楚辞赋见状解释道:“我在国内查,你在美丽国查,找出来任何与他相关的人,务必问出他的消息。”
郝泽宴闻言迟疑的回头看了眼楚妗安方向,说实话他现在不想离开,他想陪着她,至死方休。
他最终沉默着点头,答应下来。
裴诗音在这件事上帮不上忙,便一直没有插口,等他们聊完,这才站起身面向他们说道:“你们放心去查,我会照顾好安安的。”
两人闻声同时看过来,片刻都站起身,冲她点头示意后,离开了。
裴诗音目送他们离开,又缓缓坐下来,眼含热泪唇瓣微启,喃喃道:“你看,我们都很担心你,乖~别那么嗜睡,明天醒过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说完她又自嘲的摇头。
床上的小人睫毛颤了颤,又恢复了平静。
这边在庆祝新年的时候,祁渊那边正处在兵荒马乱之中,百姓们知道太子殿下还活着,并且赶回京城救他们,很是开心。
自发加入军队,冲进行宫,将行宫一抢而空。
那位穿越女见到祁渊很是高兴,但还没等她冲到祁渊面前就被他手底下的人押走了。
祁渊神色很难看,看着已经打不出去电话的手机,心脏仿若被万箭穿透,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意。
他不知他的离开会导致神女昏迷不醒。
他脑海中浮现出神女生气的样子,悉心教导他的样子,以及那日他们放下身份肆无忌惮游泳的画面。
每每想起,都会让他的心痛上几分。
沈翊礼始终跟在他身边,不敢上前慰劝,听到手下的人回来禀报,这才开口道:“殿下,皇上已被关押,吵着要见您。”
祁渊坐在腾竹阁院里,经常与神女一同用膳的凉亭中,闻言像是没听到一般,手里还把玩着她临走时忘记带走的发圈。
片刻后,他将发圈带在左手上,缓缓站起身:“走,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