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闯心里叫苦不迭,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呀,敢在他松鹤楼做这种下作事也就罢了,动的人还是沈庭之。
这沈庭之是随便能动的吗?家世显赫在云离无人能及,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二哥,太子殿下的亲舅舅。
抛却这样的显赫的家世不说,单是沈庭之的个人能力,那在云离也是数一数二的。
能文能武,文能治国安邦,武能平定天下。
惹上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活着的指望呢?
就连他这个淮王府的嫡长孙,清河郡主的儿子,见了沈庭之都要礼让三分,不敢得罪的,竟然会有人这么想不开,还赶着往上凑。
松鹤楼有规矩,凡是来到松鹤楼的客人,在松鹤楼里出了任何的事情,松鹤楼都会负责到底的。
“庭之,你放心,这件事不管是松鹤楼,是淮王府,还是我郑闯,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镇北侯府得罪不起,皇后娘娘得罪不起,太子殿下得罪不起,沈庭之也得罪不起。
不提这些外在的条件,单是沈庭之跟自己是兄弟的份上,这件事郑闯就一定要彻查到底的。
“你最好给的答复能让我们满意,若是不然小爷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巩一帆挽着袖子,冲郑闯挥了挥拳头。
本来今日沈庭之约他来松鹤楼相聚,他心里是很高兴的,多年好友未见,今日重逢本该是应该举杯庆祝,畅怀大醉,叙一叙离别之情的。
谁曾想竟然会遇到这种窝心的事情,这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郑闯斜眼瞪了巩一帆一眼,他是怂是怕沈庭之,但是他怕沈庭之归怕沈庭之,这不代表他怕巩一帆。
他们俩都是一个水准的人,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
要是真打起来的话,巩一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见郑闯瞪着自己,巩一帆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回瞪了回去,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谁怕谁啊?
两个人跟斗鸡眼似的,你来我往的没完没了的,让人简直没眼看。
沈庭之开口说道:“ 郑闯,你给个期限吧,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
沈庭之这话一出口,气氛立马就从刚才的幼稚鬼的互斗,变成了郑闯单方面的受难了。
“庭之,你也知道我这松鹤楼里的护卫有多少,防卫有多严苛,这些人既然能躲过护卫进到这里面,自然是本事了得。”
“不管是松鹤楼出了内奸还是有人蓄意为之,这都需要时间去查。”
“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若是再查不出真相来,兄弟我把自己的人头奉上。”
郑闯这话说的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了,如果一个月的时间,他还查不出今日这件事是谁干的,那他也就不用在这上京城混了。
“好,那就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之后若是没有让我满意的答复,那么就可别怪我不给淮王府留情面了。”
沈庭之这么说,已经是给淮王府很大的面子了,今日这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沈庭之哪里还会给别人机会,让他们去彻查真相,早就把楼封了所有的人都收监在押了。
“一定,一定。”郑闯看了看这满院的狼藉,说道:“今日这里闹成这样,我就不留兄弟你喝酒了。”
“改日等事情了结了,我请你还在这儿,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行。”沈庭之也不跟郑闯客气,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大摇大摆的从小院子里出去了。
见沈庭之走了,巩一帆也没心情再跟郑闯闹了,他也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走了。
直到院子里走的只剩下自己人了,郑闯这才收起了他刚才笑眯眯温和的样子,冷着一张脸,看着院子里的众人说道:“去查,先从我们自己人这查。”
“查出了是哪个混蛋,敢在我的地盘上惹事,小爷我要把他们大卸八块,打的他们连亲娘都认不出!”
那些人敢在松鹤楼动手,这摆明了是跟他们淮王府过不去,要把淮王府拉到浑水坑里。
就算今天沈庭之不计较,他郑闯也不会不了了之的,他们淮王府能在这上京城里让各大世家高看一眼,靠的可不只是权势和地位,还有他们的手段和实力。
今天不管这事是谁做的,只要查出来,他郑闯就敢大开杀戒,让那些人知道与淮王府作对是怎样的下场。
沈庭之从松鹤楼出来,好心情被破坏的荡然无存,原本他想要跟巩一帆告别回家,改日再约的。
但是奈何巩一帆不肯放他走,“庭之,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怎么能话都没说上几句,连酒都没有喝一顿就回去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应该畅怀痛饮了,走,走,走,这上京城里又不是只有一个松鹤楼。”
“我带你去一品楼,那是左北辰开的,这些年风头盛的很,大有取代松鹤楼的气势呢。”
“那里环境清幽,菜品更是一绝,反正是去了绝对吃不了亏上不了当的。”
经不住巩一帆的软磨硬泡,沈庭之最终还是被他拉到了一品楼。
这一品楼的环境的确如巩一帆说的那样清幽雅致,一点儿都不输松鹤楼的。
两人刚刚坐定,就有人奉上了热茶和点心。
这八色的茶点做的精致异常,荷花酥,桃花酪,咸水角,花生糖,豌豆黄,山楂糕,杏仁饼,榛果球。
这些平时常吃的点心,此时因为精致异常的模样,别说是吃了,就是只看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大好了。
“庭之,你尝尝这些点心,平时来这一品楼吃饭,都是要排号的,你就是再有权势,如果客满了的话,也只能等着。”
“今日我们俩都幸运的,来了竟然不用排队,就能吃上这些好吃的了。”
原本来的时候,巩一帆心里还在盘算着,如果一品楼今日客满的话,他该怎么才能舍出这张脸去,才能跟沈庭之把今天这顿饭吃上。
可没想到今天他们来了之后,虽然客满了,但是他们竟然被单独安排到了水榭楼台,这种幸运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可是巩一帆不知道的是,他今天能在一品楼,被单独安排到水榭楼台吃饭,并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他沾了沈庭之的光了。
这一品楼现在名义上虽然还是左北辰的产业,但是其实已经是沈天娇的了。
这里的管事的,就是镇北侯府的人,自家二公子要来吃饭,就是真的没有地方了,也要想尽办法把地方腾出来的。
沈庭之看着眼前这精致异常的茶点出了神,这么好看精致的茶点,若是带回去给沐儿的话,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小孩子本来就喜欢吃糕点之类的甜食,又加上这造型精美,肯定会更喜欢的。
虽然沈庭之知道在外面外带食物回去给李沐阳吃,是很不合宜也不被允许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带一些回去给李沐阳吃。
“把这些茶点另备一份,我要带走。”
前来伺候的小厮,听到沈庭之的吩咐立刻就退下准备了。
外带食物这些事以前沈庭之不仅不会去做,连想都没有想过的,这做了舅舅了,就是不一样了。
连这种从前不会记在心上的事情,都放到了心上。
“庭之,你也不爱吃甜食啊,今日怎么还要外带些回去呢?”
巩一帆不解的看着沈婷之问道,沈庭之不爱吃甜食,这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沈庭之从来都不爱吃甜食的。
以前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小酌几杯的时候,沈庭之对那些甜食糕点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是碰都不碰的。
“哦,是给星浩带的,他爱吃。”不能说出真相的沈庭之,只能拿自己的弟弟出来当挡箭牌了。
“给星浩带的呀,对,他爱吃甜的,只要是甜的东西他都喜欢。”
巩一帆虽然比沈星浩大了许多岁,但是两个人却难得的对脾气。
前些日子听说沈星浩回京,在大街上救下了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太子殿下时,他就想要去见一见沈星浩。
可是他去了镇北侯府,府里的人告诉他说,镇北侯让沈星浩出门办差事去了。
今日听沈庭之说要带点心回去给沈星浩吃,那人一定是回来了。
“星浩回来了,你今日怎么不把他带上呢,多年不见咱们聚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多好啊。”
“今日时候不早了,就算了,改日,改日你一定要带着星浩一起来,咱们要在一起好好的痛饮几杯。”
沈庭之皱了皱眉,他刚才话说的太急了,忘了巩一帆跟自家弟弟的关系一向不错的事情了。
沈星浩人现在在兖州呢,哪里能回的来啊,要赶紧把这话圆回去才行。
“他呀,最近是出不来了。我阿爹嫌他不学无术,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好好读书,不读出个名堂来,就不准他出来。”
“啊,这样啊。”巩一帆一脸的失望,谁敢违逆镇北侯啊,看来短时间之内是见不到自己的这个小兄弟了。
不过想到沈星浩人都已经回到京城了,总会有机会见面的,巩一帆的心情又瞬间转好了。
沈庭之用竹签扎了一块杏仁饼,却发现出乎意外的好吃,这杏仁饼做的不像外面做的那么的甜腻。
只有一点儿淡淡的甜味,留在口中更多的是杏仁本身的清香的味道。
“庭之,你已经多年都不在京中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这些年巩一帆留在上京,日子一直都很不好过,除了无事可做之外,还有他跟家里紧张的关系。
有的时候心里不痛快了,想找个人诉诉苦,都没地儿找去。
现在沈庭之回来了,至少他还能有个朋友陪着,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有个人可以说说话。
“不走了,我要留在上京,有很多事情需要在留下来操持。”
沈庭之抬头看了一眼巩一帆,问道:“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跟你阿爹的关系改善了吗?”
沈庭之之所以会想先找巩一帆,从他那儿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巩一帆跟他的父亲唐国公巩成海之间的矛盾很大。
他们父子不合,就没有办法统一战线,这样的局面是很有利的,只要沈庭之略加劝说,巩一帆就能倒戈相向为他所用了。
“嗐!”巩一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跟他的关系,这辈子到死都不可能有改善的可能了。”
“他现在是越发的看不上我了,只要见到我不是骂我没用,就是摆出一副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
巩一帆苦笑着吃了一块荷花酥,他现在这心情啊,这荷花酥吃到嘴里都是苦的。
“我们父子俩上辈子一定是仇人,因为前世的恩怨未了,所以到了今世还是要斗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了。”
巩一帆这话,让沈庭之心里有数了,这对怨种父子,是永远都不可能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这虽然是唐国公家门不幸,但是却对他要做的事情有利,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那你就没想过,重新振作起来,做出一番成就来,让你阿爹,让唐国公府的人,还有所有的人,对你刮目相看。”
巩一帆抬起头看着沈庭之,有那么一瞬间,他眼里有了光的闪现,但是只那么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我如今的状况,想要做出一番成就出来,让人们对我刮目相看,谈何容易啊?”
沈庭之听出了巩一帆话里的意思,他不是不想做出一番成就出来,而是没有人帮他,他没有助力。
“怎么就不可能了呢?”沈庭之看着巩一帆,说道:“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到。”
巩一帆盯着沈庭之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庭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沈庭之低头又扎了一块山楂糕放进了嘴里,这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我如今回到京城了,我的外甥现如今是太子了,我需要护住他,直到他坐上那个位子。”
“我现在需要有人帮我,你要这个机会吗?”